第6章

“姑娘！”

身後人顯然沒想到白術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走了。

他已經在這兒趴半個月，每天蹭著爬幾步，喝露水，吃野草。彘兒倒是忠心，偶爾會叼著野兔、蛇類之輩過來。

若不是它，恐怕他真早已命喪黃泉。

此前他一直不敢聲張，吊著一口氣，不敢露頭求救。

可他已經是命懸一線。

這姑娘瞧著倒是有點意思。

這條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白術就成為他唯一活命的希望。

“若是姑娘能救我一命，我願奉姑娘為座上賓，黃金千兩。”

男人喊完，白術連猶豫都沒有，依舊往前走。

他扯著嗓子又喊：“姑娘有何條件都可提出來，隻要......救我一命。”

白術依舊沒動，身影逐漸從視線中消失了。

男人長歎了口氣，摸了摸身邊的白狗：“吾命休矣，日後你且......咳咳，去尋個好去處吧。”

“什麼條件都行？”

白術的聲音冷不丁冒出來，將一人一狗嚇了一跳。

“你到底是何人？我該怎麼信你。”

男人艱難地尋著聲音轉過頭，白術再看清他那張臉時倏然一愣，聽他說道：“汝南質子，裴麓。”

“此番奉我父王旨意回宮，不幸遭人攔截遇難，拚著九死一生才來到此地。”

“若是......”

他還想再填幾句好話，就看著白術蹲下身，捏著他的下巴強行抬起來，用袖子蹭了蹭他的臉，眼神鋒利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姑娘？”

裴麓心顫了顫，他不會這麼倒黴又碰見仇家吧？

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白術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說道：“我救了。”

白術曾經有個搭檔。

從小島認識，時隔三年再遇，兩人被分配到一個組裏。他們扮演一對情侶，混入上流圈內打探消息。

這個任務執行了足足一年。

再次見麵時，他是浪子，她依舊是名門貴女。

無她，上級覺得她這張臉生的貴氣，不用可惜。

那是唯一他們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交集。

是他問她，你有想過未來嗎？

白術沒有未來。

她隻知道要按時完成任務，就算任務完成不了被人抓去，也要想辦法自盡，保留組織的秘密。

“你可真沒意思。”

那人是這麼說的。

白術已經記不得他叫什麼了，大概也是一味從中藥裏隨便扒拉出來的“代號”。

再次見麵的時候，他叛逃了。

組織下達了警戒令，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抹殺。

不需要留活口。

白術完成任務一向出色，100%的勝率讓人望之生怯。

倒不是她能上天入地，而且她能發現很多發現不了的秘密。

白術知道他會易容，所以把人抓到的輕而易舉。

不過她沒動手。

想要給他一個尊嚴，畢竟也曾在一個戰壕裏同甘共苦過，小島上的人，除了她以為也隻剩他了。

男人想要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問白術：“你覺得你還是人嗎？過過人一樣的生活嗎。我沒有。”

“七天之後我會自己去死，不會讓組織為難的。”

“我隻是累了這種生活，白術。”

“放心，你跟著我，我不會逃的。”

他也逃不掉。

白術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可那七天裏，她記住了這張臉。

要說開始厭煩組織，或許就是從那七天開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