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決定了配曲，接下來要就要安排畫麵剪輯，成片送審等等一係列工作了。

小墨子之死的劇集將在後天上映，時間非常緊迫，一秒都不能拖。

在張濤有條不紊的工作分配下，各部門快速行動起來。

同時，張濤也沒有閑著。

聯係線上各部門，進行宣發，造勢。

等到一切忙完，已經是深夜時分。

重新回到酒店房間，張濤拿起手機，陷入了猶豫。

他今天還剩下一件沒有完成的工作，拒絕方亭山。

雖然安排工作的時候幹脆果斷，不容置疑，麵對胡承文提出的意見，也表現的毫無遲滯。

但當問題真正擺到麵前，他還是遲疑了起來。

方亭山是真正的作曲大家，無數電影人求而不得的天才配樂人。

能請動他為自己的作品配樂，多少導演做夢都要笑出來。

而他現在要做的，是拒掉方亭山。

還不是在剛決定配曲的時候，而是已經完成大半，小樣都已經出來的情況下。

“唉！”

遲疑許久，他還是翻出號碼，播了出去。

......

京都，內環舊區。

錯落的四合院青瓦相接，灰簷連片。

一處古色古香的進院內，傳出嫋嫋樂聲。

不大的庭院中，擺放著諸多樂器，廳堂中，還有保存妥善的戲服。

庭院涼亭下，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老人年過花甲，須發皆敗，精神雋碩。

正手撫長琴，閉目聆聽。

他不時皺眉，每每撥出滿意的調子，又會露出由衷的笑容。

少者長發披肩，氣質清冷出塵。

一張冷豔的麵頰上，帶著認真的神色，靜靜聆聽著老人撫出的弦音。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能一眼認出女子，就是影視歌三棲的當代天後，方婉盈。

而老人雖不常出現在人前，但名字在娛樂圈也是如雷貫耳。

正是詞曲大家，方亭山！

他現在，正在為即將播出的襄樊傳奇中的一段插曲做收尾。

因為重視，他做的格外認真。

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專注，要為這首曲子，做一個別出心裁的收尾。

早已在流行樂壇功成名就的孫女，就被順道拉了過來，當第一個聽眾。

不出意外，這一次以琴音為收尾，就是最終的方案了。

“嗡嗡嗡——”

方婉盈正仔細聆聽，分析著爺爺如此彈奏的意圖時，石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

是爺爺的手機。

看了眼正沉浸在彈奏中的爺爺，又看了眼來電備注。

她緩緩起身，拿著手機到了院外。

張濤是襄樊傳奇劇組的導演，打電話過來，應該是來催曲子的，她代為回應就行。

“張導，有事嗎？”

電話接通，方婉盈率先開口。

對麵的人似乎吃了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朗聲道：“原來是方老師呀，久違了。”

“張導哪裏的話，您拍出襄樊傳奇這樣火爆的劇集，我應該叫您老師才是。”

方婉盈聲音空靈出塵。

哪怕是恭維，也聽不出一絲渾濁，就如她本人一樣。

簡單的寒暄，是禮節性的問候。

又相互捧了兩句，張濤直入主題。

“方老現在方便說話嗎？”

“爺爺正在作曲子，張導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我會轉告爺爺的。”

方婉盈語氣平靜的回答，已經猜到對方要說什麼了。

大概率是曲子進展太慢，劇集又臨近播出，等不及前來催促。

這種事她代替爺爺應付了就行。

“這樣啊。”電話裏，張濤似乎鬆了一口氣，又問道：“曲子還沒有做完嗎？”

“嗯，需要一些時間。”

果然，方婉盈心下暗想，平靜道：“如果片子急著剪出來的話，張導您可以先照著發過來的小樣來剪，成曲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急倒是不急。”張濤順勢開口。

“嗯？”方婉盈以為自己聽錯了。

後天就是劇集播出的時候，到現在都還沒完成剪輯，這能不急？

“是這樣，方老如果實在需要時間的話，可以慢慢來，劇集能按時播出，曲子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什麼意思？”

聽著電話裏張濤的話，方婉盈秀眉不經意蹙起。

她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

張濤連忙解釋：“方老師不要誤會，老爺子的曲子還是按原價交付！”

“本來這部劇完成就有新劇的設想，我覺得這首曲子，更適合下一部劇集。”

“這樣啊。”方婉盈語氣恍然。

心中大概理解了張濤想說的話。

這首曲子更適合下一部劇集，換句話說，就是不適合襄樊傳奇。

下午的時候，還火急火燎的詢問什麼時候能出完整作品。

才過去幾個小時，忽然就不急了。

稍微想想就知道，是他們找到了更合適的曲子。

雖然心有猜測，但方婉盈並沒有多說什麼，隻道：“我會轉告爺爺的。”

說完正事，剩下的就是隨口寒暄了。

張濤生怕得罪爺爺，一再表示曲子質量極好，這部不用下部也會用。

並且還委婉的表示，可以加錢購買。

但關於襄樊傳奇這部劇裏小墨子之死的選曲，似乎已經定下了。

而且還不是爺爺的曲子。

掛斷電話，方婉盈轉身回到院內。

她一路上都在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曲子，能讓劇組毅然決然的放棄爺爺的作品？

要知道為襄樊傳奇配樂這件事，爺爺可是極為重視的。

不僅通宵達旦的作曲，還動用了不少樂壇朋友的關係。

邀請同樣的樂器大家，為曲子的某一段特定旋律演奏。

這樣的曲子，在她看過小墨子之死劇本和樣片的情況下，無比篤定爺爺作的曲子就是最合適的。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劇組居然選用了另一首？

這件事現在看來，簡直匪夷所思。

一路思索，方婉盈不知不覺回到了院內。

樂聲靜止，方亭山已經停止了演奏，正在收攏樂器。

看到孫女握著的手機，隨口問道：“什麼事？”

“張導來電話了。”方婉盈回應。

聞言，方亭山嗬嗬笑道：“等了一個月，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啊。”

因為外界傳言的關係，很多跟他約曲子的人，都不敢貿然催促。

襄樊傳奇劇組也是一樣，靜靜等候了一個月。

盡管著急，但硬是一個電話都沒打。

他還挺滿意的。

現在忽然打電話過來，方亭山也能理解。

畢竟距離播出隻剩下一天時間，如果不完成，劇集播出就得延遲。

好在，他也快完成了。

當即他便頭也不抬的道：“你轉告一聲，最快明早就能發過去。”

著急的不隻是劇組，他也挺著急的。

他想知道傾注無數心血的曲子，和當前大熱的襄樊傳奇組合在一起，能擦出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隻是他說完，卻發現孫女遲遲沒有動作。

疑惑的抬頭，就剪孫女還坐在原地，神色有些古怪。

“咋回事？”孫女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方亭山不禁來了興趣。

就見方婉盈灑然一笑，饒有興趣的道：“張導說您的曲子，被刷下去了。”

“啊？”方亭山一時沒反應過來。

明明孫女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到一起，怎麼就聽不懂呢？

心下不太確信，他又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您為襄樊傳奇做的插曲質量不行，被另一首頂下去了。”

這一次，方婉盈話語沒有停頓，說的也足夠清楚。

方亭山聽懂了。

但聽懂帶來的，就是一腦子的困惑。

刷下去了？

我的曲子？

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