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議政殿內，夏雲皺眉看著麵前的奏折。

楊次輔名楊文，乃是先帝托孤大臣，在士林中威望頗高。

為人謙遜有度，頗有古君子之風。

這次動手與司禮監大總管鬥毆，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隻是增加了一個司禮監行走，外廷就鬧得沸沸揚揚，言官的彈劾奏折如雪花飛來。

“陛下，方總管暈過去了。”王順低聲道。

“暈過去？”

夏雲冷冷一笑，“幾句口舌之爭，就在朝會上動手，毆打次輔！當朕這朝會是菜市口？”

王順忙說道：“陛下，方總管也是為了您啊。東閣那些個閣臣，管得太寬了。”

“朕知道，不讓早就杖斃了他，楊次輔呢？”

王順恨極楊文，沉聲道：“五板子下去就暈了，人在宮門外頭。”

畢竟是托孤大臣，夏雲也不好做得太過。

她道：“剩下的板子免了，送楊次輔回去，好生休養。”

“是。”王順領命退下。

......

小太監帶著林遇走進議政殿。

這是林遇第一次踏入大夏核心之地。

十八根盤龍金柱支撐起穹頂，其上鑲嵌著寶石美玉。

陽光照進來，此處宛如天宮。

議政殿前方是三尺高台，高台上放著盤龍椅。

夏雲坐在盤龍椅上，看向林遇。

“參見陛下。”林遇抱拳道。

夏雲將手中奏折扔給林遇道：“你看看，這是楊次輔上的折子，你這個司禮監行走還沒上任多久，就惹到東閣。”

林遇拿起奏折，一目十行。

奏折中，楊文將自己貶低成幸進小人，希望夏雲能砍了自己的腦袋以正視聽。

林遇心中納悶，這群文官為什麼追著自己咬。

夏雲見林遇表情苦悶，淡淡道。

“不用擔心，朕已經吩咐司禮監，把此類奏折全部壓下去了。”

“謝主隆恩。”

林遇嬉皮笑臉感謝。

這才像樣嘛，畢竟自己現在還是種子選手。

起碼崽落地前，自己都是安全的。

那旁夏雲開始施壓。

“朕聽說後宮傳出風言風語，都說朕不行。你這速度實在太慢了，如何完成朕的任務？”

林遇攤手訴苦。

“陛下，這一個月來我兢兢業業，盡量雨露均沾，可後宮佳麗三千，我也力不從心啊。”

夏雲看著消瘦許多的林遇，點頭道：“朕知道你難，朕也難。”

播種後宮可是個體力活。

即便有夏雲打掩護，林遇麵對那群饑渴的後宮女人，如今已是兩腿發軟。

何況後宮人多眼雜，萬一被外人撞破，事情就大發了。

“朕會想辦法，到時需要你的幫助。”

林遇抱拳道：“臣定竭盡全力。”

“下去吧。”夏雲把林遇打發走。

離開議政殿的林遇鬆了一口氣。

全安在外麵候著，見林遇出來，他低聲道：“林總管，兩位大總管叫您過去。”

當了一個月的行走，他還沒去過司禮監，這次倒是趕上了。

全安在前麵帶路，兩盞茶的功夫，林遇看到一棟建築。

琉璃瓦鋪就的屋頂顯得富麗堂皇。

小太監進進出出，懷裏都抱著折子。

這便是皇宮的內廷，司禮監辦公的地方。

林遇剛到門口，便有穿著錦袍的太監熱情接待。

“哎呦，林行走，你可算是來了，兩位大總管都等急了。”

說著，他拱手對林遇道：“咱們司禮監是陛下的心腹，如今文官撕咬，咱們可要團結起來。”

林遇點頭笑道：“都是在宮裏當差的，不能讓外廷的人看不起，帶我進去。”

“是。”錦袍太監帶著林遇進入司禮監。

司禮監在議政殿西側，是座兩進門的院子。

一共二十八間房子，最大的那間叫奏折房。

司禮監三位大總管就在奏折房中，替皇帝批閱奏折。

先帝時，皇帝放權給太監，司禮監權力空前膨脹。

巔峰時，三位大總管也被叫做內相。

夏雲登基後，收回權力，司禮監地位大不如前。

就連奏折房大門的紅漆都掉了不少，錦袍太監推開房門。

裏麵有張長桌，蓋著黃布，上麵堆著奏折。

對著正門，掛著牌匾，上書“司禮禦批”。

長桌左右各有一個太監，一人白麵，見林遇進來，笑得如彌勒佛，對林遇連連點頭。

一人黃麵，聽到動靜，隻是抬眼瞅了一下。

錦袍太監在門口通報道：“大總管，林行走到了。”

白麵太監起身笑道：“林行走不常來，今日若不是那群文官鬧得厲害，咱家也不會打擾林行走。”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林遇抱拳道：“小弟還擔著太安宮的差事，不曾來司禮監走動，請兩位總管見諒。”

“都是為陛下分憂的。”白麵太監道：“咱家姓王名海，你喚咱家王總管即可。”

黃麵停筆，從口中蹦出幾個字。

“陳海。”

“王總管，陳總管。”

王海指著旁邊的椅子道：“林行走，坐下說話。”

林遇坐下，房裏捧著奏折的小太監退了下去。

陳王兩位大總管都停筆看向林遇。

林遇心中一動，沉聲問道：“不知兩位總管叫我來所為何事？”

王海歎了一口氣道：“林行走是個好運氣的，能得陛下青睞，年紀輕輕就成了司禮監行走，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王總管謬讚。”林遇擺手道：“也包括外廷那些文官吧。”

王海哈哈一笑道：“瞞不過林行走，外頭鬧得沸沸揚揚。說請斬幸進之徒，咱家都看不下去了。”

陳海上下盯著林遇，指著麵前奏折道：“科道言官上了三十本奏折彈劾你，東閣也動了心思，這次楊次輔發難，都是因為你。”

林遇看著桌子上厚厚一摞奏折，明白這些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而這兩位總管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奏折房給自己擺鴻門宴。

林遇可不怕這些。

自己又不是真太監。

他拱手向著議政殿：“兩位總管，外廷沸沸揚揚，管咱們何事？咱們是天子家奴，隻要忠於陛下，外廷還能入宮殺了咱們不成？”

兩人對視一眼，心想林遇不好忽悠。

王海笑道：“林行走說的對，隻要陛下器重咱，就是一百本奏折彈劾也沒用。”

陳海拿起朱筆繼續批紅，他明白唬不住林遇，索性不裝了。

林遇看著陳王，笑道：“外廷雖拿咱們沒辦法，可也要那群文官知道，內廷不是好惹的。”

“奧。”王海眼中一亮道：“林行走有什麼好辦法？”

“等。”林遇胸有成竹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