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王恒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心中琢磨了一下,雖說自己和安父是生死之交,可他死了這麼多年來,自己對他家的幫助也夠多了。
反正安家的那點家業早晚都要在安遠手中敗光,不如便宜了自己,總比便宜了外人要強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猶豫,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還好安遠沒有走遠,正準備敲下一家的門時,被王恒叫住。
“王叔?有什麼事嗎?”
對於剛才在王恒家被拒絕的事,雖然心中能理解他的做飯,但是心中也是隱隱有些不快的。
“小子,叔有事要跟你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叔回家,坐著說去。”
這光天化日的,騙小輩家的田地,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王恒也覺得有些害臊,便提出回家去說。
“好,那就去王叔家。”
安遠則是以為王恒變卦了,願意把大弓借給自己了,便也沒有多想,跟王恒回到了家。
到家後王恒熱情的拉著安遠坐下,將燙好的酒給後者也倒了一杯。
王恒的媳婦又準備了兩個小菜來下酒,坐在桌上對安遠關切了起來。
“安遠啊,你家的事嬸子也聽說了,林悅現在好些了嗎?”
“嗯嗯,林悅身體好些了,不過還是需要恢複一段時間。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所以這不是想著借你家的弓用用,上山打點獵物來換錢,好給林悅買些湯藥。”
王恒媳婦麵色一正,“都是自家人,說什麼借不借的。”說罷給王恒使了個眼神。
媳婦的意思自己當然知道,該自己表演了。
“來來,喝口酒再說。”王恒想著給安遠多喝點,喝多了再說,到時候就好哄騙他了。
安遠這些年在村裏的名聲,那可是出了名酒鬼。
酒量自然是不用多說,端起碗便和王恒碰了起來。
不過並沒有多喝,一來現在的安遠並不是之前的那個酒鬼,不是很喜歡喝酒,二來這就也不是什麼好酒,喝起來辛辣之感很濃。
看著安遠淺嘗輒止的樣子,王恒兩口子有些奇怪。
這要是擱以前,見到有酒喝,這小子肯定啥都不顧了,一口一口的拿碗就幹。
而今天是奇了怪了,還含蓄起來了。
“咋了大侄,叔家的酒不好喝?”王恒故作生氣。
“不敢,叔家的酒好喝自然是沒話說,隻是我打算今後不再酗酒。”安遠也怕王恒真的生氣,連忙解釋。
“嗬,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轉性了。”王恒夫婦沒想到一個酒鬼竟然說出要控製飲酒的話,倒是稀奇。
接著王恒又勸了幾次酒,而安遠則真的是說到做到,並不貪杯。
讓王恒覺得無趣,不過也沒有冷了場子。
“大侄啊,不是叔說你的不是,可你也知道你在村子裏的名聲,估計借遍全村,你也借不到弓的,何必白費力氣呢?”
王恒放下酒碗,看似關心的說著。
而這時候,房間內隻剩下了他們倆人。
安遠腦子轉的很快,立刻聽出這話中有話,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簡單的問到:“叔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王恒沒想到這小子今天這麼機靈,平日裏那腦子比狗腦子強不了多少。
“行,既然你這麼問了,叔就不繞彎子了。”
“剛才我出去叫住你,說是有事要和你說,其實也不是啥大事。你家裏不是還有幾畝良田,你從中賣三畝給我,我給你十貫錢,這樣你就有錢了,可以去買弓,也可以去買藥。”
王恒的語氣中蠱惑的意味很濃。
安遠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這小子什麼德行自己最是清楚了,爛賭鬼、爛酒鬼。
這種人為了錢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對他來說,雖然十貫錢也不少,但是錢總有花完的一天,而土地則是可以傳家的,安家現在就剩下地和院子了,自己自然是想一點點的將其全部占為己有。
安遠何其的聰慧,早已不是當初的原主那般,一下子就聽出了王恒話中隱含的深意。
怪不得拒絕自己之後,還要冒著寒冬天氣出去尋自己回來,原來是在打自己家那點土地的主意。
對於王恒的做法,安遠十分的不屑,更加覺得不齒。
這人可是自己那便宜父親生前的兄弟。
什麼是兄弟,當過兵的安遠當人 體會最深,那是可以放心將後背托付給對方,將自己的全部身家包括生命無條件托付之人。
而王恒的所作所為呢,雖說曾幫助過原主,但是此時他算計市儈的模樣,讓安遠覺得十分的憎惡。
這不是區區三畝良田的事,這三畝田安遠其實並不是太放在心上。
而是這版行徑,這種說辭和做法。
安遠的骨氣何其之硬,內心多麼堅韌。
你若是需要,大可以直接開口,我贈與你便是了。
可你卻用這種方法想從我這裏訛詐,做夢去吧。
我不給你的東西,你就是拚死也得不到。
安遠沒有多說什麼,端起桌上的酒碗,將其中的濁酒一飲而盡。
“這才對嘛,大口的喝,不然怎麼對得起你酒鬼的名頭。”
王恒見安遠一飲而盡,心中頓時大定,都準備讓媳婦去準備拿區區十貫錢了。
“嘭!”就在這時,安遠將酒碗重重的砸在桌上,仿佛也砸在了王恒的心上。桌上的小菜都被微微震起。
安遠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王恒,氣勢強橫的說道:“我敬你是我長輩,可你竟耍些卑鄙手段,可恥至極,就你這樣也配為人長輩?從今日起,我與你家再無瓜葛,我家的地就算被我這個敗家子敗光,也與你無關,膽敢在動我家的心思,你試試看!哼!”
說罷安遠直接拂袖而去,根本不理會錯愕的王恒。
王恒確實被驚呆了。
誰能想到,村中出了名的敗家子、爛賭鬼酒鬼,竟然能有如此氣勢。
對錢都不為所動了?
王恒家在村中也算是大戶,雖比不上安父在世時的安家,但是村中人見到王恒也是客客氣氣的。
可誰能想到,竟然在安遠這受了氣,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