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著她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勞煩顧大人待她傷好之後,送她離開京城。”
江紓姩衝顧宸風欠身行禮,主動放低姿態,語氣裏帶著懇求。
“好。”
看著她白著一張臉,他心中好似羽毛劃過,驚起一片漣漪。
顧宸風帶著她離開府邸,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顧宸風也沒有打擾,隻是安靜的跟在身邊,陪伴。
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如今塵月因她受傷,想來這輩子除了她,也無人能真心對自己。
“你決定好了,她算是你最忠心的朋友了。”
顧宸風實在不忍她心中難受,低聲打斷她的思緒。
在他看來,江紓姩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隻會縮在角落,獨自療傷。
他知道對於江紓姩來說,塵月自幼跟在身邊,已經不是下人那麼簡單,比起下人,更算是一個知心好友。
聽到男人的話,江紓姩微微回神,抬眸,借著清冷的月光,注視著比自己高一頭的男人,嗓音清冷。
“與其讓她跟在我身邊受罪,不如還她自由,跟了我這麼多年,也沒落得好,這件事就有勞顧大人了。”
江紓姩衝他行禮,卻被男人阻止。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
江紓姩看著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掌,一時間微微愣神,心被瞬間觸動,但很快就將手收回,與他保持距離。
“顧大人,我雖不知你有什麼目的,但我希望婚後我們互不打擾,懇請大人不要幹涉我的事,若是大人之後有喜歡的人,可以給我一份和離書。”
江紓姩明顯感覺到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周遭的溫度就開始下降,男人目光冷如冰霜,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神非常冷漠。
身上覆蓋著一層冷霜,讓人不敢直視。
“江大姑娘,若我不允,你隻能是我妻。”
男人氣息沉冷,說完這句話並未再看她一眼,直接強勢的攬著她的腰,將人送回將軍府,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江紓姩呆呆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眉心微擰,算了,後麵的事情不多想,還是先注意當下。
楚晴,傷了我的丫鬟還想全身而退,做夢。
當夜,江紓姩就喬裝打扮,避開巡夜的下人,就溜進翠香苑,搗鼓了半個時辰才離開。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府裏謠言四起,下人時不時湊在一起議論紛紛,主人公正是江家夫人楚晴。
“你聽說了嗎,夫人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賊人,居然把夫人櫃裏的隱秘衣物扔的到處都是。”
“我聽說還不止這些,房梁上掛著一張白布,上麵用血寫了一句話,貴夫人的滋味不錯。”
“趕巧的是昨日老爺因為公務繁忙,就歇在了書房,今日一早,老爺剛打開門就看到夫人衣不蔽體的躺在床上,氣的老爺大發雷霆。”
江紓姩一邊喂湖裏的小金魚,一邊聽下人的談論,唇角不自覺的勾起。
與其打她一頓出氣,不如將她毀的徹底,重生一次,她明白一個道理,凡是敵人需得斬草除根。
江家的人,一個一個慢慢來。
江紓姩剛進居來院,就看到紅桃小心翼翼從屋裏出來。
看著她護著袖子,江紓姩眼眸微眯,餘光瞥到地上的石頭,腳尖輕輕一踢,石頭直接朝紅桃而去。
紅桃剛合上門,隻覺得後膝窩一陣刺痛,整個人重重朝前摔去,袖子裏的釵子跟玉鐲悉數掉落。
她神情一慌,急忙用手捂著,往袖子裏塞,忽而,眼前突然多出一雙白色錦繡鞋。
清冷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在做什麼?”
紅桃渾身一顫,僵硬著抬起頭,就對上江紓姩那張白淨清冷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寒涼徹骨,僅僅看一眼,心中生寒。
“小姐,我......”
“這不是去年皇後娘娘賞賜給我的金釵,怎麼?是將軍府虧待了你,膽敢偷竊小姐財物,來人,將這種手腳不幹淨的人重打五十大板,丟出去。”
“小姐,我可是夫人的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紅桃看了一眼江紓姩身旁的綠堇,示意她為自己說話,可綠堇表情淡淡,直接忽視她的請求。
“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去找母親。”
綠堇見狀,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姑娘,今日夫人本就在氣頭上,你現在過去,恐怕會......”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她冷冷掃了一眼綠堇,她自然知道楚晴今日被父親罵了,心裏不痛快,但她就是要給她添堵,塵月的事絕不會這麼完了。
綠堇抿著唇,最後還是利落的拖起地上的紅桃。
江紓姩看著她的舉動,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貌似她跟昨日見到的有些不一樣,可臉還是那張臉。
一炷香的時間,江紓姩帶著人浩浩蕩蕩去了翠香園。
“勞煩嬤嬤稟報一聲,就說紓姩有事找母親。”
屋內,楚晴聽著嬤嬤的稟報,一臉陰沉,眼底滿是陰鷙:“隻這個小妮子,又想耍什麼詭計?”
誰知她話音剛落,江紓姩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睛瞬間通紅,眼裏蓄滿淚水,一臉委屈樣。
“母親,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楚晴看到來人,眼底閃過慌亂,看向嬤嬤。
剛剛自己的話她該不會聽到了吧?
回應她的是嬤嬤的一臉茫然。
“母親,這個紅桃太過分了,她居然偷我的飾品,若是普通的還好,那可是皇後娘娘賞賜的金釵。
還好我發現,這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傳播,說我們將軍府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風不正,連一個小丫鬟都管不了。”
“我剛剛隻是與她爭執幾句,她便說我管不了,要見母親。”
“我尋思著母親整日忙著府裏的事就很勞神了,不願打擾母親,可她,她說我沒有賣身契,自然管不了她。”
“若是外人知道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連個下人都管不住,笑話的可都是我們將軍府,他日若去了顧府,還怎麼震懾其他人,母親,你那麼愛我,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江紓姩眼眶紅紅的,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惹人憐愛,說話時,眼淚還流了出來。
楚晴隻覺得頭暈目眩,偏偏身邊人還叭叭個不停。
她抬手阻止,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怒瞪了一眼桃紅,然後壓著脾氣望向江紓姩,臉上雖掛著笑,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咬牙切齒:“那你說,該如何?”
“母親,身為將軍府的下人,手腳如此不幹淨,偷竊之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按照府中規矩,下人若是犯偷竊之罪,處以死刑,但這畢竟是母親招進來的人,所以紓姩想聽聽母親的看法。”
江紓姩一雙明亮幹淨的眼睛與她對視,說到死的時候,聲音微顫,帶著幾分害怕。
“母親,要不我們放她一條生路?”
江紓姩故意裝出一副未經大事的懵懂模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楚晴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眸,心中冷笑,一個小丫頭片子,自然沒有見過殺人的場景,終究還是太年輕,鬥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