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霆驍見她這麼快就釣回來兩條魚,不由得吃驚,“哪兒來的魚?”
蘇若心裏得意,仍盡量說得輕描淡寫,“河裏釣的。”
前世顛沛流離,到處流浪,蘇若別的東西沒學到,野外生存的本領倒學了不少。
嶽霆驍沒想到她竟有這本事,但還是提醒她,“這年頭,河裏的魚也是生產隊的。讓人看見,會說你薅生產隊的羊毛。”
蘇若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也怕那也怕,那就隻好等著餓死了。”
嶽霆驍沒有理會她的不滿,“這裏雖然偏僻,少有人來,但小心些總沒錯的。”
“放心吧,我很小心的,不會讓人發現。”
嶽霆驍不再說話,默默地接過魚,麻利地拾掇起來。
沒有調料,他便把魚身上劃上幾刀,抹上鹽,用樹枝穿了,架在火上烤。
魚肉滋滋作響,空氣中很快就氤氳著一股濃烈的香氣。
蘇若不停地咽口水,喉嚨裏都快伸出手來了。
不怪她嘴饞,早上在知青點吃了玉米飯,到現在連水都沒喝上一口,不餓才怪。
一條魚很快就烤得兩麵金黃,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嶽霆驍遞給她,“小心燙!”
蘇若也不客氣,接過來張嘴就咬。
隻咬一口,那種鮮美而濃鬱的清香,便迅速溢滿口腔。
這種大快朵頤的感覺,實在是太好啦。
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嶽霆驍莫名地感到心疼。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蘇若有些不好意思,“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前世她撿破爛,有時候一天隻能吃一頓,都是餓極了,哪裏還顧得上形象。重生到這一世,又是在男人麵前,似乎還是應該稍微淑女一下。
她放慢了吃魚的速度,盡量細嚼慢咽。
等她手裏的這條魚隻剩魚刺和骨頭,另一條魚也烤熟了。
嶽霆驍沒有說話,隻默默地把手裏的魚遞給她。
蘇若有些意猶未盡,感覺自己能吃掉一頭牛,但她克製住了自己,還掏出手絹,擦了下嘴。
“兩條魚,一人一條,公平合理,我沒有理由多吃多占。我的口糧還在知青點,明天我去找她們拿回來。”
嶽霆驍隻簡單地說,“好。”
惜字如金,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
室友是個悶葫蘆,令人有些掃興。
不過,蘇若很快就把這事扔到一邊,開始考慮明天去知青點拿口糧的事。
今天早上為了吃飯,跟蘇曼她們打了一架,僥幸獲勝。再去拿口糧,動手肯定是免不了的。隻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今天早上的運氣。
她想開口讓嶽霆驍跟她一起去知青點,想想還是算了。
拿口糧是她自己的事,總麻煩人家,也不好意思。
沒等她想定,嶽霆驍已經從火堆裏掏出一塊紅薯,拍了拍上麵的灰,遞給她。
“趁熱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烤紅薯的香味已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薯皮已經舒脆,微微裂開,露出熟透的紅薯肉。
蘇若肚子裏的饞蟲迅速被成功勾起,不過,這一次她極力想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隻客氣地說,
“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還是你吃吧。”
她的眼睛出賣了她。不光不爭氣地盯著烤紅薯,還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嶽霆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沒有揭穿她,隻淡淡地說,“還有呢,吃了不夠可以再烤。”
蘇若很快就替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我請他吃魚,他請我吃紅薯,好像也沒欠他人情。
她爽快地接過烤紅薯,隻說了一聲“謝謝”便一口咬了下去。
紅薯很燙,真燙得她“嗞嗞”吸著冷氣。
一陣風卷殘雲,一塊烤紅薯很快就隻剩下烤焦的皮了。
沒辦法,江山易移,本性難改。前世總有人說她是從餓牢裏放出來的,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這年頭,最要緊的是填飽肚子活下去。等她將來考上大學,到城裏工作,再裝淑女不遲。
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吃食物的速度跟嶽霆驍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也不見他如何咀嚼和吞咽,眨眼間,一條烤魚便被他吃得連渣都不剩了。
她嚴重懷疑,這個人的喉嚨是特殊材料製成了。否則,為什麼會連骨頭帶刺都吃進肚子裏還不被魚刺卡住。
看到嶽霆驍拿了掃帚把她吃過的魚骨頭和魚刺仔細掃到撮箕裏,她還以為他是在打掃衛生,趕緊說,
“咱們做個分工,以後,打掃衛生的事,還是我來吧。”
嶽霆驍點了點頭,卻拿著鋤頭,帶著撮箕走了出去。
蘇若不解,便跟了出去。
隻見嶽霆驍拿著鋤頭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挖了個深坑,把撮箕裏的魚骨頭和魚刺倒進去,用土填好仍嫌不足,還抱了塊石頭壓上,這才回到窩棚。
蘇若知道,嶽霆驍這叫毀屍滅跡,不想讓人發現他們吃過魚。隻是,埋這麼深的坑,還壓上石頭,豈不多此一舉。
她忍不住說,“你好像太過小心謹慎了。”
嶽霆驍的神情仍是淡淡地說,“要是有一天,這些東西被狗刨出來,會有麻煩的。”
原來是這樣,這個男人外表看著粗獷,卻心思慎密,思慮周全。有這樣的室友,她想必是安全的。
不過,她還是說,“村子離這裏遠,誰家的狗會來這裏。”
“狗不來,人卻會來。”
似乎是為了印證嶽霆驍的話,窩棚外竟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人聲。
這裏沒有旁人,很顯然,這些人都是衝著他們來的。
蘇若心說好險,要是再晚一步,讓來人看到地上的魚骨頭和魚刺,可就不妙了。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下意識地想逃,卻聽有人在外麵大聲幺喝。
“把這裏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
跑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個吃住都需要票證的年代,人的命運是跟戶籍綁在一起的。離開了這裏,連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蘇若心裏一陣緊張,不過,看到嶽霆驍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心裏頓時安定了許多。
片刻功夫,兩個戴紅袖章的人已經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人。
嶽霆驍不動聲色,“秦組長,這麼晚了還來,是有新的指示?”
不等秦開生發話,張建華已經跳出來,得意地大聲說,
“嶽霆驍,你的末日到了。現在就是想要求饒,已經晚了。”
“在我的字典裏,就沒有求饒這兩個字。有什麼招,盡管使出來,我接著就是。”
嶽霆驍一臉輕蔑,顯然沒把眼前的這些人放在眼裏。
“再聲明一次,蘇若是我的女人,你要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肯定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