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屋子裏,寧崇德和寧夫人正坐著喝茶,皇上拒絕讓寧若瑄做太子妃,變成闔家上下發愁的事。
寧崇德揭開杯蓋浮了浮茶杯裏的熱氣:“我與夫人來找母親,是想商量瑄兒的婚事該如何處理?”
寧夫人微微蹙眉:“太子若與瑄兒成婚便是皆大歡喜,雖說夢兒是我的女兒,她做太子妃是好事,可太子殿下誇夢兒的話,倒像是在誇瑄兒。我也擔心......”
“陛下讓瑄兒在京城眾多青年才俊中挑選,瑄丫頭也長大了,這種事她自己也能做主。”
老太太淡然抿了口茶,曾經認為寧若瑄肩上背負寧家的責任,如今覺得沒了也不是壞事。
寧崇德眼裏透露著焦灼,站了起來:“瑄兒不能嫁給凡夫俗子,她將來的夫家必得是名門望族之家,京中還未許婚的適齡皇子還有幾位,總有瑄兒合意的。改日我想設......”
“嘭——”
一陣重物重重砸到地上的動靜驚得屋內眾人抬眸,隻見寧夢雨進門摔倒,狼狽至極,抬頭時那張毒瘡臉讓眾人心驚。饒是看過幾次,但每看一回都覺怵目。
寧夢雨掙紮著爬起來,抬手指著寧崇德,像是興師問罪一般。
“真是太不像話了!誰教的你這般沒規矩?”
寧崇德勃然大怒,從未有人敢如此指著他叫囂,女兒家就應該有規有矩,寧夢雨實在是令他失望。
寧夢雨眼淚在眼眶打轉,語氣帶著幾分恨意和怒氣:“我才是太子妃!你為何要搶走我的位置?我才是你的女兒,寧若瑄算什!”
她想不到寧若瑄究竟哪點好,明明太子喜歡的人是自己,父親偏偏要拆散自己和太子。
寧崇德身子一顫摔了杯子,抬手衝上去要打死她:“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孽障!你就是老天爺派來懲罰我的,我要打死你!”
“老爺呀!”
寧夫人連忙上前護著寧夢雨,帶著哭腔勸說:“妾身知老爺正在氣頭上,夢兒已經是陛下欽定的太子妃,若是她有個閃失,我們如何向太子、皇上交代?”
“那就搭上我這條老命,也總好過讓這孽女將來禍害寧家!”
話音甫落,寧崇德拉開寧夫人,準備教訓寧夢雨。
老夫人氣得頭疼,聲音威嚴:“住手!”
寧崇德這才收回手看向老夫人。
“來人,將二小姐帶下去繼續關著,何時能學懂規矩學乖,再解除禁足。”
“奴婢遵命,老夫人。”
屋裏的侍女們上前左右控製住寧夢雨,寧夢雨越是掙紮亂動,她們按得越緊,隨後將她拖下去。
老夫人頭隱隱作痛,輕輕揉著太陽穴,寧崇德臉上怒氣不散負手來回走動。
唯獨寧夫人掩麵而泣,黯然神傷的模樣。
寧若瑄忍著疼痛,這才一瘸一拐進屋,老夫人見了心疼。
“瑄兒來晚一步。”
寧若瑄語氣透著愧疚,拖著傷腳上前幾步,直接下跪。
“是瑄兒沒看好妹妹,才讓她頂撞祖母、父親,讓母親傷心。”
老太太親自扶起寧若瑄,和侍女扶她到榻上坐下,關心道:“你的腳怎麼傷的?”
碧桃替寧若瑄鳴不平,傷心直言:“大小姐好心去為二小姐治臉,誰知二小姐從哪兒聽來一些話,質問大小姐是不是唆使老爺,進宮向陛下求情要求換太子妃的人選。”
“二小姐心裏有氣,拿花瓶一通亂砸,還推了大小姐一把......”
寧若瑄擰著眉,一副痛苦的神色,輕輕摸著腳踝的傷痛之處,好似才緩過來,阻止碧桃:“別說了。”
碧桃這才捂嘴,想到寧夢雨方才的所作所為,心裏心疼寧若瑄。
“哼!我就知這混賬不是省油的燈,可憐了瑄兒!”
寧崇德覺得太子對寧夢雨的讚譽,實在是諷刺!
這樣的女子若不是他的女兒,隻是普通平民裏出來的女子,別說做太子妃,任何一家有錢有權的好人家都不會要她進門。
寧夫人紅著一雙眼,輕輕撫摸著寧若瑄的臉:“瑄兒,疼嗎?”
寧若瑄搖搖頭,看著寧夫人為寧夢雨哭紅的一雙眼,心裏覺得諷刺。
“你們也累了,都回去歇著,就留瑄丫頭在此陪我老婆子說說話。”
寧崇德和寧夫人安撫寧若瑄一番,起身離開。
老太太抱著寧若瑄,覺得近來她受的委屈不小,今日寧夢雨一鬧受害的還是她。
“委屈我的瑄丫頭了,難為你懂事,我寧家有你這樣的孩子已經是先祖行善的造化。”
“瑄兒受寧家十幾年養育之恩,這些不算什麼。”
恩......
老太太心裏暗自歎了口氣,瑄丫頭自稱來報恩,那寧夢雨大鬧豈不是報仇?
聽說寧崇德入宮沒能勸動皇上,反而聽聖命帶回一份禮物給寧夢雨。
老太太安慰寧若瑄,對默默吩咐:“去把我庫房上好的珠寶拿來,送給瑄丫頭。”
寧若瑄感激:“無功不受祿,祖母的心意瑄兒心領了,這些東西瑄兒怎麼能拿?”
“好孩子,祖母要你收下你便收下。”
老太太輕輕拍著寧若瑄的手,怨不得誰都向著瑄兒,同為姐妹,寧夢雨待人處事自私到骨子裏,秉性難改。
“方才你父親來找祖母,想跟我談你的婚事。祖母不在乎你是否嫁入王公貴族家,隻要我的瑄丫頭能過得幸福,一生無憂足矣。”
“祖母!”寧若瑄語氣有些激動,又撲進老太太的懷裏,眼眶微微濕了。
“你剛回家不久,祖母不急著讓你出閣,此事從長再議。但祖母想讓你自己擇佳婿,無論是白衣寒門,抑或是商賈之家、王公貴族,隻要瑄丫頭覺得可心,祖母都會為你做主婚事。”
寧若瑄腦海裏浮現一人的臉,可寧家這趟渾水,她豈能讓他涉足其中。
今生今世,命運使然讓他們相見,可她不想再鑄就前世淒慘結局,不想連累盛淮筠。
即使祖母願意讓她自己選,寧崇德那邊定會另做一番打算,犧牲她的婚姻來籠住寧家的地位。
寧若瑄咬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瑄兒聽從家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