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是她的命數,不能因此傷了你。”
寧崇德幾乎是斷然開口:“再過幾日,便是你的及笄禮了,你可要好好表現,切莫失了體統,明白嗎?”
寧若瑄心裏冷笑,麵上卻不做表,裝出一副憂慮模樣離開。
三日後,便是她的及笄禮。
京中人皆知她是皇家屬意的未來皇後,各家的女眷紛紛都來幫她慶賀。
一群人少女圍在一處吟詩飲酒,寧若瑄居中而坐,笑意吟吟:“盈盈又輸了,這一杯喝下去,怕是真要美人欲醉朱顏酡了。”
女孩子們笑作一團。
被她點到那女孩乃是禦史家的嫡女,被她笑得惱了,上來便擰她的嘴:“好哇!瑄兒你這促狹鬼!再欺負我,我定要捶你!”
寧夢雨被嬤嬤帶著坐在一旁,怎麼也融不進去。
她不會吟詩,也不會玩那些世家千金的遊戲,隻能在一邊幹看著。
旁邊有年長的夫人笑道:“寧家這嫡女真是不得了,樣貌出挑,吟詩作畫是一絕,投壺騎射連那邊的公子們也不是她的對手,剛剛撫了一曲琴,更是宛如天籟,也隻有皇家才娶得起了。”
“可不是麼,這孩子還學了一手好醫術,聽說前幾日為她祖母開了個調養的方子,老太太的精氣神,可比上月好出不少,方才我也請她幫我瞧了,她一眼便看出我氣血有虧......”
聽著那些議論,寧夢雨的嘴唇咬得更緊。
要是她是在寧家長大的,會不會比她還要優秀?
要是她也能擁有那張嬌花一樣的臉......
她攥緊拳頭盯著寧若瑄細嫩的皮膚,滿眼都是嫉妒。
回到寧家這些日子,雖說仆人和家裏不曾苛待她,但她明顯能感覺到,家裏的人都偏愛寧若瑄!
憑什麼?明明她才是正經的寧家千金!
可此時,一道溫柔清潤的聲音卻忽然自她身後傳來:“寧家妹妹,可還記得孤?”
孤?!
寧夢雨哪怕出生鄉野,也知道僅有太子能夠自稱孤!
她努力掩飾著驚愕僵硬轉頭,便看見身穿玄色錦衣的男子站在身後,長身玉立,氣質高華。
他簡直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天上的仙人,恐怕也沒有他好看吧?
寧夢雨看呆了,一時間話都說不出,還是她身旁的嬤嬤回神,低聲提醒:“小姐,快給殿下請安問好。”
她這才回神,忙照著嬤嬤的樣子笨拙行了一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妹妹不必多禮。”
江墨白看著麵前帶著麵紗嬌小玲瓏的少女,一時間滿心都是憐愛。
那邊一群沒規矩的丫頭都在混鬧,惟有她規規矩矩坐在這裏,這才像是未來國母的體統。
算上去,他與瑄兒妹妹也有七年不見了,也不知道當年那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現下成了什麼模樣。
看著那雙肖似寧夫人的瀲灩眸子,他一時癡了,忍不住伸手想去揭開她麵紗。
寧夢雨驟然回神,想到臉上的毒瘡,倉皇後退。
“是孤失禮。”
江墨白愣了一瞬,忙收回手,更覺得她有世家千金的端莊含蓄:“雖說你我指腹為婚,但眼下還沒訂下婚事,孤不該如此唐突。”
寧夢雨的心跳得更快,便聽江墨白低聲開口:“現下孤終於等到你及笄,也可去請父皇母後做主,為我們賜婚了。”
他轉頭看向身後。
隨侍的太監趕忙捧出一隻精致的鳳釵,笑眯眯道:“寧小姐,這是皇後命殿下送給您的鳳釵,您可喜歡?”
寧夢雨看著鳳釵上那紅得滴血的寶石,腦子都是一陣空。
這些天她也學了許多規矩,這鳳釵,可是隻有皇後和太子妃能佩戴的!
所以,太子要娶她了?
“謝,謝謝殿下。”
她慌得手心都冒出了汗,顫著手想接過簪子,還沒露出那雙粗糙的手,江墨白已經拿起簪子,親手為她戴上。
寧夢雨低著頭,早已手足無措,連句話也說不出。
但這一幕落在江墨白眼中,卻像是寧家女寵辱不驚,氣度平和。
他越發喜歡她,再看那邊笑鬧的一眾貴女,心下不快。
帶著寧夢雨走上前,他仰著頭冷冷道:“今日是寧家妹妹的及笄禮,你們將她晾在這裏,自顧自鬧成一團,成何體統?”
一眾貴女都安靜下來,狐疑望向寧若瑄。
江墨白順著他們目光看去,目光落在寧若瑄臉上,先被驚豔一瞬,很快又目露不屑。
這也不知是哪家的貴女,空有一副美貌,卻不知規矩喧賓奪主,舉止輕佻。
這些人都以她為首,說不定就是她排擠剛回家的寧家妹妹!
他冷冷開口:“你是何人?”
寧若瑄看著他身後的寧夢雨,唇角微揚。
前世此時,寧夢雨還未被接回來,因而他為她親手帶上了鳳釵。
但後來寧夢雨回來,他卻在她不知道時跟她私相授受,又設計她落水被盛淮筠救下失了清白,借此退婚娶了寧夢雨。
那這一世,他們早些相遇,也早些看對眼,似乎也說得過去。
她落落大方起身,朝他福了一禮:“臣女寧若瑄,見過太子殿下。”
寧若瑄?!
江墨白瞬間擰緊了眉,轉頭看向身後嬌小可人的女孩:“你是寧家嫡女,那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