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強雙手揣兜,聽著旁邊攤位綠豆湯的叫賣聲,正在要不要去買一杯。
他俯身收拾攤位,再一抬頭,卻見麵前多了一個人。
女孩穿著一短襯衣,百褶裙,過膝襪,長發垂落,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蕭強的眼中卻多了幾分厭惡。
白鈺沒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也許她想聲嘶力竭,但骨子裏的倔強卻依然在操控著她。
她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勝者,絕不能失態。
“你幹嘛?”
蕭強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但白鈺還是沒作聲。
好像就這樣一直看下去,就能得出令她百思不解的答案一樣。
蕭強有些無語,但態度還算客氣。
“你要買東西嗎?不買別耽誤我做生意,我要收攤了。”
這話冷到帶著尖刺。
白鈺幽黑的眸子變得更深邃了,但依舊是抿唇不語。
蕭強懶得慣著她的臭毛病,一彎腰,便抓起攤位的一角,準備收攤。
“蕭強。”
白鈺終於開口了。
蕭強鬆了手,重新站直了身,抬頭看向白鈺。
但這目光已不再是卑微到穀底的祈求,而是帶著審視。
“你到底有什麼事?”
“蕭強,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鈺問。
這話問得沒來由。
蕭強反問:“你說什麼?”
“我想問你,你所做的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鈺加重了語調,像是繃著一股氣,連臉上的肌肉都在跟著顫動。
什麼意思,當著她的麵撕碎情書是什麼意思,給別的女孩買早餐是什麼意思,不接受她送的飲料是什麼意思。
甚至,單方麵刪除她的好友,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像是世界顛倒翻轉過來了一樣。
“什麼意思?”
蕭強嗤了一聲,忍不住冷笑。
“敲不開的門如果一直敲下去就是沒禮貌,這句話不是你教我的嗎?”
這是白鈺曾親口說過的,
直到現在蕭強還能記起,白鈺當時那倨傲的模樣。
這扇門,蕭強敲了二十年,也正如白鈺所說,他一次都未曾敲開過。
他所有的真心,都被拒之門外。
現在,蕭強要把這句話還給白鈺。
敲不開的門一直敲下去就不禮貌了。
“所以你也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你已經打擾到我了,懂嗎?”
蕭強說得雲淡風輕。
“可是你......”
白鈺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指尖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她心跳得極快,但卻如鐘聲轟鳴般,一下一下的撞擊。
可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我嗎?
你不是說會一直喜歡我嗎?
為什麼會變了。
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變了。
“所以沒什麼事你就趕快走吧,我還有自己的事情忙。”
蕭強再次下達了逐客令。
他可沒空再陪白鈺演什麼男默女淚的別離戲碼,他現在隻想趕快收攤去買杯冰鎮綠豆湯喝。
白鈺繃緊的氣在一點點的往外泄,她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內心世界,在此刻正在被慢慢瓦解。
眼前的蕭強,已經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樣。
他再也不是一條卑躬屈膝隻會搖尾巴的狗了。
這一次,她真的失算了。
白鈺捏緊了口袋,垂著眼,掃了一眼剩下的那些發飾。
她喉嚨發緊,似乎在堅持著什麼。
“誰說我沒事的,剩下的這些......都打包賣給我吧。”
“你要?”
蕭強震驚。
“嗯,我要了。”
“好好好,就剩這些了,給你個友情價,五十都拿走吧。”
蕭強笑嘻嘻的,他向來不會跟錢過不去。
剩下的這些本該是賣不出去的,那既然有人想當冤大頭,蕭強也攔不住。
“鈺鈺,原來你在這裏啊。”
張莉莉帶著一隻甜筒,從身後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
“嗯。”
白鈺應道,她微微揚起下巴,盡管情緒已經亂成了一團麻,但還是在盡力維護她本該的樣子。
“喲,蕭強,擺攤掙錢呢。”
張莉莉眼睛一眯,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了蕭強一番。
蕭強雖懶得理他,但還是回了句。
“你眼瞎嗎?”
被這麼嗆了一句,張莉莉不爽了,她見蕭強正彎腰把剩下的那些發飾打包好,還當是要送給白鈺的,便直接開懟。
“你以為鈺鈺會看得上你的這些破爛玩意嗎?免費送都沒人要的垃圾,要知道,你和我們鈺鈺永遠不是一類人。”
她說話不帶分寸,因為她知道蕭強還會像以前一樣打罵不走。
但這次不用蕭強開口,倒是白鈺先阻止了張莉莉。
“夠了。”
白鈺臉色一沉,抓住了跟班的胳膊。
張莉莉被抓得生疼,“鈺鈺,我是在幫你出氣啊,你忘了蕭強今天怎麼對你的了。”
“莉莉。”白鈺轉頭看向跟班,充滿了威懾力。
“這些都是我自己要買的。”
“啊?......哦。”
看著張莉莉窘迫的嘴臉,蕭強直接笑出了聲。
這一招怎麼說,回旋鏢扔到自己人了是吧。
被蕭這笑聲點綴,張莉莉更是手足無措,悶悶的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出。
“來,這位顧客,這是你要的東西。”
蕭強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好,裝在塑料袋子裏遞了過去。
白鈺沒再表示什麼,掏出了一張綠色的票子,接過東西後,便拉著跟班走了。
那隻抹茶冰淇淋被丟在垃圾桶裏,一口未動。
回去的路上。
白鈺步履極快,任風吹過發絲打亂,她也依舊不為所動。
張莉莉差不多是被一直拽著走的。
她急了,“鈺鈺,你到底是怎麼啦,是生我的氣了嗎?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鈺鈺,我們還沒去那家新開的商場呢,不去逛了嗎?”
張莉莉繼續嘰嘰喳喳。
白鈺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速度在到達頂峰時,卻逐漸慢了下來。
終於,她停下來了。
白鈺咬緊牙關,目眥欲裂,臉被憋得通紅,不規矩的發絲附在麵頰上。
這副模樣著實把張莉莉給嚇到了。
她抓緊白鈺的手,焦急問道:“鈺鈺,你怎麼了。”
白鈺看著張莉莉,一瞬間,鋒芒的尖刺變軟了,心中高築的那棟堤壩崩潰了。
她隻感覺眼裏濕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