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官說著說著逐漸沒了聲,被顧朝晨那難看的臉色嚇住了,縮著頭鵪鶉似的。
顧朝晨沒看他,徑直向前走去,站在離上首最近的那一排。
他的右手邊便是尋陌。
新婚第一日免朝,兩人卻齊刷刷都立在了大殿上。
不同的是,兩人一個站在文官一列的首位,一個立於武官一列首位。
大殿內兩列人涇渭分明,文官著暗紅色服製,武官則是藏藍色。
以文治國,是朝廷的立國之本。
但數年戰爭下來,國本大虧,而出身於寒族的武人,卻趁機擁兵自重,朝廷不得不高|官厚祿以安撫,勢頭最盛的,便是當今的上將軍了。
他們一麵瞧不起從底層爬起來的寒門,覺得不過是用屍山血海堆起來的地位,一麵又萬分忌憚著這群殺人不眨眼的武將。
十萬寒甲軍駐紮在京城門口,讓他們睡覺都不踏實!
“聖上到——”
大殿中紅藍兩派嘩啦啦齊齊跪下,揚聲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皇帝端坐上首,語氣溫和。
“鏘!”
尋陌起身時,腰間的寶劍磕在地上,發出鏘然一聲脆響。
眾人眼皮一跳,餘光瞥向尋陌腰間那柄殺人無數的嗜血神兵。
聖上恩準她佩劍上殿,外宮不下馬,麵聖不卸甲。
可這幅囂張高調的姿態,著實刺了很多人的眼。
尋陌起身後,便上前一步:“臣有本啟奏。”
“說。”
皇帝目光微垂,不著痕跡看向她那柄閃著寒光的三尺長劍,眼神閃過一絲異色。
以萬人之血開刃的兵器,衝天煞氣,令人膽寒!
“啟稟皇上,寒甲軍歸朝已經十天了,糧草補給一應皆無,微臣請求讓寒甲軍進城修養!”
尋陌話落,滿殿寂靜,皇帝薄唇微抿,並不做聲。
尋陌扛著皇帝的威嚴,繼續道:
“遠行軍大勝歸來,若不能入京,怕是沒戰死沙場,卻在京城外丟了性命啊!”
尋陌幾乎是在逼迫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下一刻,文官之中有人出列,跪在地上啟奏道:
“稟陛下,上將軍忙著大婚並不知曉,那寒甲軍中已經開始流行時疫,死了不下數千人!”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軍中人多口雜,又都擠在帳篷裏,傳染起來速度驚人。
京城中是有時疫,卻因為尋陌之前軍中抗|疫的方法,並未造成巨大的恐慌。
這寒甲軍軍營離上京城足有七八十裏,又駐紮在野地裏,怎麼會染的上京城的疫?
尋陌眼神沉了下來,直覺此事並不簡單。
“臣請求陛下速速決斷,隔離上將軍和她進城的三十二位親信。”
“隔離”這個詞,還是五年前尋陌治疫成功傳到京城的。
“並將染上時疫的寒甲軍,全部歸至一處,盡數燒死,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