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雯訝然，“......為什麼？”

蘇梨有些羞赧。

“是這樣的......每年夏天都是我最黑最瘦最醜的時候，真的，媽媽，每年冬天，我會很白，也能胖一點，大家都會誇我好看呢......”

謝雯深深打量蘇梨的五官眉眼，點點頭，認真而溫柔地說道，“你五官和你二哥很像，養白一點養胖一點，絕對好看！不過......”

蘇梨知道她想說什麼，搶話道，“媽，我知道，人不該太過注重外表，所以，若有親友自己登門，我不會避開，但專門的聚會，能等半個月後嗎？我想給大家一個好一點的第一印象，可以嗎？”

蘇梨說得有條有理，看得出，是個有頭腦的姑娘。

有頭腦比什麼都好，謝雯愛憐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答應，“好！都聽咱小梨的，接下來的日子媽媽會多買些好菜，爭取讓小梨早些養點肉。”

蘇梨親昵地依偎進謝雯懷裏，“不需要買太多，人都說心寬體胖，我現在有這麼好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心情特別好，相信就算吃的一般，也能很快養胖。”

謝雯鼻子酸酸的，但心裏欣慰的不行。

她摸著鼻子“撲哧”笑了一聲，刻意放低聲音，“小梨，你不覺得爸爸很可怕嗎？他都不會笑的樣子！”

蘇向陽一直坐在臥房裏的床頭靜靜傾聽外麵妻女的談話，突然被點名，忍不住走到門邊，豎耳傾聽。

屋外客廳裏，蘇梨笑眯眯地搖頭。

“不怕，上午在薑家村我就看出來了，爸爸隻是天生臉有點臭，其實心軟的很，不然不會給薑家兩千塊錢。

真的，我不是拍爸爸馬屁，不信您想想，薑......木生就是薑雪的親生爸爸，他永遠都是笑模樣，可村裏的人都知道他是麵身心惡的笑麵虎。

他的心特別壞，不僅經常打罵我，到處偷雞摸狗，騙東騙西，還特別不孝順，有次薑奶奶教訓了他幾句，他竟然拿棍子將薑奶奶的腿給打成骨折，然後拿我威脅薑奶奶，不許她將這件事說出去。”

謝雯，“......”

蘇向陽，“......”

薑木生竟然這麼畜生嗎？

後悔不該給他那麼多錢......

蘇梨假裝沒感受到謝雯的情緒波動，順著話題繼續。

“媽，我告訴您，我並非真的一無是處，九歲前，我一直跟著薑奶奶過，薑奶奶以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不僅識字，還會畫畫、繡花、中醫等等，我天生記憶力特別好，才三歲就跟著她識字背藥方。

她恨不得將所有的本事都交給我，說希望那些本事能讓我以後生活的好一點。

可惜，我九歲的時候，她病死了......不然我能認識更多字，學到更多醫術。

不過，我現在認識的字也不少，因為我後來一直跟幾個知青姐姐學認字......”

蘇梨一邊說，一邊悵惘地望天懷念薑老太太。

關於薑老太太和她天生記憶力好這一點，她說的都是實話。

她沒說的是，薑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性格特別膽小懦弱，而這一點，也完美地教給了她。

見蘇梨竟然流淚，謝雯溫柔地為她擦去眼淚，又默默將她擁在懷裏。

蘇梨回神，貪戀地窩在媽媽懷裏，如果可以，她願意這樣一千年......

可惜，她們此時是在堂屋說話，不僅蘇向陽聽得到，蘇越和薑雪也聽得到。

蘇向陽和蘇越都為蘇梨的過往心疼唏噓，薑雪隻想搞破壞。

她疾步出來，一隻手放在謝雯肩膀上，笑眯眯說道，“媽你明天要帶妹妹出去買東西嗎？幹脆我也請假陪你們一起吧！”

與薑雪一起上街？

那多受罪啊。

前世和她唯二的兩次上街，哪次不是被她極盡羞辱？

蘇梨心有餘悸想要拒絕，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傳來蘇朗拿鑰匙開門的聲音。

蘇梨心念一動，笑眯眯往蘇越房間跑，“呀，大哥回來了，我去給他拿吃的，二哥，快開門。”

蘇越回答的快又響，“好好！我來了！”

謝雯和薑雪，“......”

給蘇朗拿吃的，幹嘛往蘇越房間跑？

還有，蘇梨和蘇越好像特別投緣呢。

蘇梨很快和蘇越一起抬了一個裝著一床棉被的大籮筐出來。

謝雯、薑雪、蘇朗，“......”

這是什麼古怪操作？

在他們無比詫異的眼神中，蘇梨從棉被裏掏出一個幹淨的砂鍋吊子，笑吟吟解釋，“這是我們那裏保溫飯菜的老辦法，能省煤炭。”

謝雯和蘇朗愣了一下，一起笑著稱讚。

薑雪臉黑如鍋底。

蘇梨將砂鍋打開，放在客廳中間的八仙桌上，巴巴看著蘇朗神態清冷的俊臉。

前世，她很怕臭臉的爸爸和冷臉的哥哥，以為他們厭惡她，後來才知道，他們從未嫌棄過她。

她前世不敢主動和蘇朗說話，是害怕被他甩臉子。

現在知道不會，等蘇朗的目光看過來，她衝他甜甜一笑，“大哥，快吃吧，都是幹淨的，都是開飯前我和媽媽特意為你留的......味道......也還行，不信你問二哥。”

蘇越笑著舉手，“是的是的，我今天吃了三碗呢。”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薑雪，“......”

她好想揭發說，蘇梨故意隻給她留了幾口飯。

但她自己說過臉疼吃不了飯......

這個氣沒法出，但可以扯別的。

她眼珠一轉，笑眯眯道，“大哥，今天是你發工資的日子吧？

我和媽媽準備明天帶妹妹一起出去買東西，你支援我們一點錢票唄？”

蘇朗已經嘗了幾口飯菜。

確實好吃！

他點點頭，從衣兜裏掏出一劄錢和和一張票遞給謝雯，溫聲道，“這是我特意找人換的手表票，原準備過幾天得閑親自給......小梨買塊手表，不想這幾天有些忙，既然明天你們準備一起出去買東西，買手表的事辛苦媽媽代勞吧，到時候一定挑一個小梨喜歡的！”

蘇朗竟然要給蘇梨買手表？

真是太偏心了！

他也不想想，這麼醜的蘇梨配不配......

薑雪眼底閃過一抹惡毒，笑眯眯說道，“大哥竟然隻給妹妹買不給我買，好偏心哦，不行，你也得給我買一塊！我之前那塊太舊了。”

蘇朗吞下一根酸辣土豆絲，抬頭不悅地看著薑雪，“小梨才回來，我這是給她見麵禮。而且你不是自己賺著工資嗎？你已經工作兩年多，工資和廠裏的福利都是你自己存著，每月三十五，既不缺錢，也不缺票，想買什麼自己買！”

蘇梨，“......”

她眼中再次盈淚。

前世回蘇家後，大哥時不時給她錢用。

但每次都是薑雪代勞。

薑雪每次都說，大哥也給了薑雪錢花，並且比她多一倍。

有次薑雪還向她顯擺一塊新手表，說是大哥特意買給她......

她因此一直怨恨大哥偏心，故意不理大哥，但大哥從未停止過對她的資助，她嫁給馮誌良以後，他也是時不時地讓人送錢給她。

她不要，他就讓馮誌良轉交。

算起來，那些錢數量可觀，可惜最後都被她用在了馮宇身上......

薑雪真是太可惡了！

蘇梨對薑雪的恨意又生了一個高度。

若是殺人不犯法，薑雪已經血濺當場。

不能犯罪，蘇梨死死壓住恨意，擺出惆悵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推拒。

“不要，我不要手表。如果可以，大哥把這個錢先借給爸爸媽媽還債吧。

爸爸媽媽為了留住薑雪，給了薑家兩千塊錢，這些錢中有一千塊是找朋友借的......

哦對了，薑雪的工資一直都是自己存著的嗎？

那薑雪，那兩千塊錢是爸媽為你用的，你趕緊把自己的存款拿出來替家裏還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