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歲熟稔的剖開孫氏的肚子,不過半個小時左右,手術就順利結束了。
剛出生的孩子都皺巴巴的,但也能看出,孫氏生的是個眉眼清秀的漂亮女孩。
她做完縫合後,簡單的給孩子清理了一下,思緒才從手術中抽離出來,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一個勁的往她耳朵裏鑽。
“這麼半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死了吧?”
“瑛瑛都說孫氏沒救了,她還偏要逞強。
這不是給自己身上背人命債嗎?”
秦穗歲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輕拍了兩下嬰兒的屁股,響亮的啼哭聲惹得眾人紛紛回頭。
看著她懷裏扯著嗓子啼哭的嬰兒,大夥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花嬸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接過孩子,笑的見眉不見眼的。
“哎喲!瞧我這大胖孫女!沈大娘子,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
我......我兒媳婦她沒事吧?”
“沒事,隻是勞累過度,一會醒了就好了。
把她們母女挪到避風的地方,別叫她們受涼。”
“哎,好好好,都聽沈大娘子的!”花嬸忙不迭的應聲。
秦穗歲抓了把草灰洗淨手上的血,一抬頭正對上魏瑛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麼可能?
孫氏的情況那麼凶險,哪能生的了孩子?
秦穗歲緊盯著她的眼睛,慢悠悠的說:“說話可要算數,以後再行醫就是你不對了。”
魏瑛又氣又尷尬,大夥看她的眼神,更讓她覺得如芒刺背。
她張了張嘴,一低頭一抬頭之間,就換了一副無辜柔弱的模樣:“穗歲姐既然能治,怎麼不早出手?
難道非要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再救人,才能顯出你的本事嗎?”
她的話音剛落,大家都愣了一下,看向秦穗歲的目光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是啊,要能救人,早點救就是了,何必拖拖拉拉的?
可她們顯然忘了,方才又是誰百般阻攔不讓她救孫氏的。
“瑛瑛說得對,沈大娘子要是早點救人,孫氏也不至於遭這麼大的罪。”
“也未必是她救的呢,說不準是剛才瑛瑛紮的那兩針起了效用,反倒讓她頂上這功勞了。”
“快閉嘴吧!”花嬸瞪了她們一眼,本想替秦穗歲抱不平,可又顧及著大夥剛才幫她照顧兒媳婦的恩情,動了動嘴唇,不得不緩和了語氣。
“瑛瑛和沈大娘子都是我家的大恩人,大夥方才幫忙的好處,我也記下了,回頭安頓好了,我再登門道謝!”
秦穗歲懶得跟她們費口舌,隻是一一記住這些人的名字,轉身回了沈家。
她有點好奇,最後誰能拿到那包解藥。
秦穗歲期待的打開門鎖,才推開門,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到她的頭上。
劇痛讓她的思緒停滯了幾秒,眼前一陣暈眩。
她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強撐著眼皮,看到沈曲良攥著木棍走到她跟前,惡狠狠的盯著她。
大意了,沒有閃......
她趔趄著栽倒在地。
‘嘩’的一盆涼水潑過來,秦穗歲打了個寒顫,猛地睜開眼睛,還沒等她回過神,羅氏的耳光已經抽到了臉上。
沈曲良把拉到一邊,沒好氣的說:“起開!等她把解藥交出來,你再打也不遲!”
羅氏恨恨的啐了一口,不情不願的坐回凳子上。
秦穗歲舔舔嘴角的血漬,眼底漸漸恢複了清明。
她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沈曲良:“看來是你贏了。
怎麼樣?能說話的感覺不錯吧?”
沈曲良睚眥欲裂的盯著她,從牙縫裏研磨出兩句話:“少廢話!解藥呢?”
“解藥?你不是已經吃過了嗎?”秦穗歲一臉懵懂的笑道。
“死丫頭!你少給我裝傻!我是問你別的解藥!”
秦穗歲掃視著屋裏這幾個凶神惡煞的人,羅氏恨不得剝了她的皮,沈月和沈興業也紅著眼睛像要吃人似的。
她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一笑:“沒有了,隻有那一包。”
聽她這麼說,沈月張著嘴一下子哭了出來,喉嚨裏發出幹澀沙啞的嗚咽聲,看她的嘴型,像是在跟羅氏哭訴,以後不好找婆家了。
沈興業眼裏凶光畢現,他四下環顧了一圈,抓起菜刀抵到了秦穗歲的喉嚨,嗚嗚呀呀的不知道想說什麼。
秦穗歲極有耐心的辨認著他的嘴型,試探著問:“你是想說,要是不給你們解藥,你就砍死我?”
沈興業用力點點頭,刀鋒劃破她的脖子,流出幾滴殷紅的鮮血。
輕微的痛感再一次把她狂躁嗜血的衝動勾了起來,她的視線在幾個人身上打了個轉。
“解藥嘛......真的沒有了。”
沈興業一聽,又把菜刀往前靠了靠,流出的血迅速的在她的衣服上,彌漫的血腥氣讓她愈發的興奮。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公公吃了解藥後,他的血就帶著藥性。
你們喝他的血,就相當於吃了解藥。
可殺父取血這種事,你敢做嗎?”
秦穗歲直直的逼視著沈興業的眼睛,眉梢眼角流淌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興業愣了一下,沈月也適時的止住了哭泣,兩個人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又不約而同的看向羅氏。
羅氏扭頭猶豫不決的看著沈曲良,五官糾結的擰成了一團。
“你......你幹啥這麼看著我?”沈曲良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梗著脖子質問道。
他一抬頭,正對上沈月姐弟放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你們也這麼看著我?
你們別聽這個賤人的胡話!她肯定還有解藥!啊——”
沒等他說完,沈興業就三兩步竄到了他的跟前,把菜刀比在了他的脖子上。
羅氏眼疾手快的抱住他,沈月則連忙伶俐的把麻繩遞過去。
母子三人分工明確,三下五除二就把沈曲良困在了椅子上。
秦穗歲解開繩子活動了一下手腕,小時候她在孤兒院的時候,因為不服管教,常常被院長捆起來關禁閉,久而久之,她也學會了點脫身的手段,解個繩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她兩手托腮,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看戲。
沈興業顫抖著手,割破沈曲良的手腕接了半碗血,沈月趕緊搶過碗,也顧不過血液的腥臭味,捏著鼻子猛灌了幾口,沈興業爭先恐後的又把碗搶了過來。
粗野的樣子跟茹毛飲血的野人也沒什麼區別。
沈曲良氣急敗壞的對他們破口大罵,罵的話裏含媽量極高。
秦穗歲失望的搖頭歎了口氣。
前世精神病醫院的醫生是騙她的,醫生說,父女母子之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感情,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她興致索然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她剛走到院子裏,就聽見外麵傳來了花嬸的聲音。
“沈大娘子,你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