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他們這房子雖然矮小狹窄了一些,過冬是沒問題了。
他們現在還在風口浪尖上,不能太招搖。
陸寧看著新家,眉頭擰著,他意識到了家裏沒有食物。
田地是在秋收之前分下去的,家家戶戶都分到了田地,連同田裏長的莊稼,分給誰就是誰家的,唯獨他們爺倆一分地都沒有。
以至於家家戶戶都收了糧食,獨獨他們沒有過冬的糧食。
朝廷頒發的新政還真讓人捉摸不透,這是要逼死鄉紳富戶的節奏嗎?
家裏的幾樣基本的農具還是爺爺之前趁著天黑偷偷拿去藏在田裏了,要不然幾樣農具都沒有。
可惜他們陸家的萬貫家財啊,全都被官府給沒收了。
以前看科普短視頻,短視頻裏介紹一隻小鬆鼠勤勤懇懇存的堅果準備過冬,結果出去一趟就被偷家了。
鏡頭前小鬆鼠一臉懵逼的模樣讓他拍腿大笑,覺得它好可愛。
那時候他就沒想過小鬆鼠的冬天要怎麼過。
現在他不是跟那小鬆鼠同樣的下場嗎?
果然是報應不爽啊,講真的,不要笑話任何人,哪怕是一隻小鬆鼠。
陸寧暗暗懺悔了兩秒,隨即想著這些財產的去向。
要說這些錢全都充入國庫了,他絕對不信。
奶奶的,早知道陸家變成別人的錢袋子,列祖列宗何必那麼兢兢業業?
不如擺爛算了。
真不知道那些錢都流進了哪些烏龜王八蛋的口袋裏了。
保長、縣令、郡守、知府、戶部左侍郎、尚書、寧王、寧王妃都同時連打三個噴嚏,都紛紛在想到底是誰在背後咒罵他?
當然也有自作多情大人,認為是有人在背後想他了。
陸寧哪裏知道陸家的錢都去了何處?
反正他現在是窮的連一口鐵鍋都買不起。
沒有錢沒有糧,怎麼過冬?
秋收已過,冬天還遠嗎?
他遙望已經不再那麼翠綠的後山,想了想準備到山上去挖陷阱,看看能不能捉一些野味賣了換糧。
實在不行,就砍柴去賣吧,好歹換點糧食,保證他們爺倆不至於餓死。
雖然他還可以繼續吃柳家的軟飯,可是柳家過的也很艱難。
從前柳元昌讀書的束脩是陸家出的,現在沒人幫他們出束脩,柳元昌還能不能繼續留在書院讀書都很難說。
何況家裏還那麼多孩子?餘氏又身懷六甲,家裏隻有柳父一個勞動力了,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他怎麼忍心拖累他們?
其實賺錢的法子他不是沒有,關鍵是現在的他不能冒頭,一冒頭指定要丟小命。
想到這裏,他心情非常不爽,別人穿越窮一點也無所謂,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和雙手來改變生活,創造未來。
他卻需要保護自己的腦袋,做事還要瞻前顧後,真累。
他心情不爽的拿起斧頭,扛著鐵鍬就出門了。
剛出門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從前的老家人正麵向耕田的方向,背著手唉聲歎氣。
這位老家人是王金玉,從前也是陸家管事之一。
跟孫富貴不同,他是整個個清河村管事的。
嗯,相當於裏正。
隻不過那時候整個清河村都是陸家的,村子上的人都是陸家的家奴。
“金玉叔,你這是怎麼了?”陸寧問道。
王金玉聞言連忙轉過身來,立刻給陸寧拱手作揖說:“見過少爺。”
陸寧笑著說:“現在已經沒有少爺了,金玉叔剛剛歎什麼氣呢?”
“秋收之後一直沒下雨,不下雨地裏的莊稼就種不上了。
眼看天氣慢慢變冷了,再不下雨恐怕就趕不上節氣了。
今年冬天種不上,明年午季就要鬧饑荒了。”
陸寧看了看天,又摸了摸下巴說:“河裏不是有水嗎?如果我們想辦法把水給引上來,是不是就可以了?”
“引河水?這怎麼引?河道低,田地高,向來水都是從高處往低處流的。”王金玉心裏覺得少爺是在異想天開。
“回頭我想想。”陸寧認真的說道。
王金玉隻當他是隨口說說,沒當回事。
陸寧不去砍柴了,也不去挖陷阱了。
耕種是大事。
他回去就在地上寫寫畫畫,大腦飛速運轉,弄清楚踩水車的原理,就跟陸老爺子說了這事。
陸老爺子眼睛一亮問:“你有幾分把握?”
“隻要能找到木匠把東西做出來,我有十分把握能引出水來。”
陸老爺子有些激動,立刻說:“我去找富貴他們,跟他們說說去。”
陸寧當然知道爺爺出馬,說事情會更順利一些,他叮囑道:“陸家現在不宜太招搖,我這邊會讓鐵頭出這個頭,你看著叮囑一二。”
“我心裏有數。”陸老爺子說道。
陸寧心下稍安。
在這種時代,老人就是為家族保駕護航的,起方向性的引導作用,也是一個家族的核心凝聚力。
老人在,家就不會散,不管是在外行商,還是在外做官,根都在家裏。
中青年則是家族的中堅力量,具體事物落到實處都是這個人群出力,孩童不論在什麼時代都是家族的希望。
所以老人的話,分量很重。
很多中年人一起商量不好的事,最後都是請年長的過來處理。
因此,陸老爺子說要去找富貴他們說這事的時候,陸寧就知道事情算是妥了。
他自己也要提拔一些可用的人,所以把大牛和鐵頭他們都給叫了過來,把從河裏引水的事跟他們說了,並且詢問他們的意見。
他其實是在培養心腹,讓他們都參與進來,這樣才會讓他們有組織,有紀律,有歸屬感。
然後從中篩選人才,進行分類,安排他們朝不同的方向去發展。
在皇權大於天的時代,隻有錢沒有勢力絕對不行,他們家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必須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如何能讓人緊緊團結在一起?前提當然是有利益的捆綁。
有了相同的利益,再加上禮教,這樣的關係會更牢固。
聽完陸寧的話,這些年輕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從河裏引水?這怎麼能呢?
他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河水如何能引到他們的農田裏?
鐵頭就帶頭問出了這個問題。
陸寧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所有的人都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