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頭到尾不曾為沈書凝求情的蕭熠，在看到她們母女情深的畫麵，眸子沉得像是黑色泥沼，淩厲的直射女人那張蓄人無害的臉。

他不清楚這惡毒女人用了什麼花招利用一一幫襯，但眼下沒別的選擇。

況且，沈書凝還不能死。

“父皇，一一不能沒有娘親，還請寬恕。”

說著，蕭熠屈膝跪地，左手按在右手上，拱手於地。

皇帝薄唇抿著，久久沒開口說話，誰也猜不透心思深沉的他在想什麼。

正當蕭熠要提出代為受罰時，威儀的聲音從他們頭頂響起：“都起來吧！沈書凝，朕這次可以看在一一的麵子上再信你一次，但今後若你沒履行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朕絕不輕饒你！”

“謝父皇！”沈書凝同蕭熠異口同聲地回道。

總算化險為夷，保下小命的沈書凝懸在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

就在這時，一年輕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神色慌慌張張地彙報道：“陛下！不好了，太後......太後突然暈過去了！”

“什麼！？趕緊移駕嘉慶殿！叫禦醫們了嗎？”皇帝神情大變。

沈書凝破天荒的自蕭熠不苟言笑的冰塊臉上，發現了一絲龜裂。

也對！

好歹是從小到大都疼愛他的人，不可能無動於衷。

“太醫院的禦醫們都過去了。”太監後背冷汗直冒的回稟道。

沈書凝牽起蕭時錦緊跟在蕭熠身後，來到嘉慶殿。

外麵人滿為患，圍的水泄不通，而裏麵則哭聲連連。

“皇上駕到！”太監大聲喊道。

“父皇！”

“參見陛下。”

瞧見來人，皇子公主們乃至侍衛宮女等齊刷刷打招呼行禮作揖。

據原主記憶來看，身穿暗花錦袍，背後繡著對纏枝花鳥紋，乍看是風流紈絝子弟的是二皇子蕭勳，素來花心，府中妻妾成全，截止目前加上正妻已有10位。

而一席玉蘭色闊袖錦衣，銀冠玉帶，身形清瘦，看上去斯文儒雅的是三皇子蕭南煦，人和他名字一般如沐春風，不過可惜的是他眼睛在出生時由於被人下毒就瞎了。

三皇子旁邊那位穿淡粉色百褶羅衫裙的女孩，是皇帝最喜歡的女兒——五公主蕭玲瓏，性格十分率真。

最靠邊的就是幾個皇子裏麵最與世無爭的六皇子蕭明緒，純純的吃貨，很喜歡蕭熠，也很聽蕭熠的話。

“太後如何了？”皇帝急切地直奔主題。

太後床榻周圍跪著一排禦醫，就連剛見過麵的方太醫也在其中。

“父皇，當時我們在與皇祖母說話，不知道為何，她就昏過去了，禦醫......禦醫說皇祖母是中毒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華貴的男人，他身邊站著一名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頭戴金釵，略施粉黛，腰如細柳。

如果她沒認錯，這兩人想必便是原主的心上人太子和蕭熠的心上人太子妃。

不得不說，極富戲劇化。

而且從進門開始，沈書凝就明顯察覺到蕭熠視線總會似有若無地落在太子妃林月柔身上，與對待她的惡毒、厭惡完全判若兩人。

二人間的情愫交流，隻怕全場除去她，沒人注意到。

畢竟焦點在太後身上。

“啟稟陛下，從脈搏上看，太後娘娘確實是中毒跡象，唇色泛紫，兩眼無神，此毒怕是來勢洶洶。”

其中一名年長的禦醫抬起頭回道。

剩餘的禦醫屏住呼吸，話都不敢說。

“那你們倒是給朕解啊，若太後出事，我讓你們所有人陪葬。”皇帝氣勢洶洶的怒道。

“還請陛下恕罪，臣......臣不知道太後所中什麼毒，所以不知道怎麼解。”禦醫們如臨大敵，紛紛下跪。

方才他們所有人都看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凝著太後枯槁的麵容，沈書凝緊皺秀眉，不知在想什麼。

額......

這太後不是中毒啊！

假如是中毒，唇部的顏色不可能還紅潤。

反倒更像......再耽誤下去恐怕會性命攸關。

她要站出來醫治嗎？

猶豫不決間，隻見床上昏迷的太後開始全身抽搐，身上也起了紅疹，直翻白眼，雙手緊緊地攥著被褥。

“太後好像呼吸不過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句。

“母後！”

“皇祖母！”

見狀，禦醫們誠惶誠恐地上前查看，可無一人有法。

糾結再三，沈書凝心一橫，鬆開蕭時錦的手，徑直衝了上去。

方太醫見沈書凝上來，從自己的醫藥箱拿出針灸袋遞了過去。

望著他的動作，沈書凝愣了愣，但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果斷出手，在太後手腕上紮了一針。

“沈書凝，放肆，你對母後做了什麼？”皇帝震怒，“來人......”

“父皇，還請讓您讓兒臣一試！”沈書凝不卑不亢的望著皇帝道。

話落，她清晰感覺到有詫異、鄙夷、輕蔑的視線赤裸裸落在自己身上。

蕭熠看到沈書凝衝出去，還以為她要做什麼，但看到她的行為後卻愣住了。

“沈書凝，你是想死嗎？”男人上前，用僅讓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冷道。

這女人是在拿皇祖母生命開玩笑嗎？

還是想讓整個王府陪葬？

沈書凝置若罔聞，堅定的重複道：“父皇，請你讓兒臣試試，再耽誤下去，皇祖母性命危矣。”

不等皇帝回複，站在人群裏的林月柔開了口：“四王妃，我此前未曾聽過你會什麼岐黃之術，皇祖母鳳體寶貴，你莫要拿她的生命開玩笑，若是皇祖母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拿什麼謝罪！”

沈書凝皮笑肉不笑的偏頭看向林月柔，“照太子妃的意思，莫不是有更好的人選或者辦法？”

林雪柔被沈書凝堵的啞口無言，臉猶如豬肝色般十分難看。

“四王嫂，你三思而後行，這可是皇祖母，不是你能開玩笑的。”和蕭熠交好的六王爺蕭明緒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我沒開玩笑！”沈書凝定定凝著皇帝，篤定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死，“還請父皇信兒臣這一回，後果由兒臣一人承擔！”

她知道蕭熠的擔憂，斷不會連累他。

此時，為首的劉太醫阻攔道：“陛下不可！且不說四王妃不懂醫術，太後鳳體金貴，豈是他人隨意就能夠觸碰的？”

“是啊，陛下！還請您三思！”

在場除了方太醫外，其餘的太醫都懇求皇帝能夠三思而後行。

沈書凝盯著這些老家夥，氣得差點爆粗口。

皇帝抿唇皺眉，看了看太後愈發蒼白的臉，沉聲道：“沈書凝，太後要是有任何閃失，朕唯你是問！”

“陛下！”

皇帝抬手製止了劉太醫，低沉的聲音充斥著大殿：“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太醫頓時噤聲。

沈書凝鬆了口氣，上前查看太後情況，而後挑開她的眼皮。

瞳孔完好，不算太差。

“太後怎麼樣？”皇帝不放心的問道。

“回稟父皇，皇祖母並非中毒所致，而是食物過敏。”

“一派胡言！這分明就是中毒，太後的症狀也與中毒症狀一致，依臣看，四王妃是診斷不出太後娘娘的病因，弄虛作假吧。”

劉太醫是太醫院資曆最深的太醫，平日專門負責醫治皇帝和幾位皇子公主的，在太醫院更是沒人敢反駁他的診斷。

沈書凝是第一個。

“那既然是中毒，為何皇祖母的嘴唇卻隻是蒼白，而並未泛紫，體內也找不出毒素呢？”沈書凝不緩不急地收回手，淡然地看向劉太醫，從容的質問道。

“我......”劉太醫被沈書凝問的啞口無言。

顧不上眾人反應，沈書凝專心致誌地給太後紮針。

須臾，太後的頭頂就被紮入不少針。

“咳咳！”

忽地，安靜昏睡的太後劇烈咳嗽起來，雙眼瞪大，一副窒息的模樣，兩手抓住脖子，跟之前比，似乎更為嚴重。

“母後！你怎麼了？”皇帝龍顏震怒，“來人！沈書凝欲圖謀害太後，給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