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站在馬車下淋了些雨水,不耐地說道:“同樣是馬車,在我這兒和你們,又有何不同,就這樣吧!”
“誒!三弟,你男身,她女.體......這樣不大好。”
謝昭忙不迭拽住了他的手臂,謝辭暗淡了眸色,語氣陰沉:“二哥,二嫂,我潛心修佛多年,早已識破紅塵,你不必擔憂。”
謝昭嚇得趕緊收了手。
而上頭車內的謝婉綿嘴角勾了勾。
就知道謝昭沒安好心,指不定又打了什麼歪主意。
謝辭推諉了這些人後,這才緩慢進入車內,窗外停了雨聲,他朝謝婉綿看去,眸色淡淡:“想什麼?”
她撇了撇嘴角,有些尷尬地沒說話。
到了宋府門口。
謝辭一道與迎接的宋家人正聊著,她站在最後麵,沒人關注地環顧了四周。
想來宋家人也對她沒那麼上心,她趁著謝辭注意力在宋家人時,就悄然離去了。
折了一道路準備去找兒時的玩伴,江書柏哥哥。
他是父親的得意門生,兒時的欽慕對象。
謝婉綿上一世死的那般淒慘,宋家人不可信,總有些能信任的人。
隻是——謝婉綿來到一間廂房時,嬌嗔和淺喘聲此起彼伏著。
突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房間內是江書柏與宋清苑苟且之事。
香欲的兩片薄身,正緊緊依偎在一起,房內香爐嫋嫋升起,從門底傾瀉出來,她聞了香味,腦子混不清醒,估摸著是迷香。
宋清苑是庶女,長得討人喜歡,柔弱一枚在宋府人見人愛,比她這個嫡女受寵。
不曾想,這個日日照顧她的姐姐,竟然和她欽慕的對象在她的頭七之時睡在了一起。
她眼底一沉,正想要轉身離去,撞在了男人身上了。
殺意從眼底溜出,謝昭抓住了她的手腕,狠厲道:“這是宋府,不是謝府......誰讓你亂跑的?”
謝婉綿被他攥的生疼,手腕上勒紅了一片,她被強行拖拽到了台階下。
“爹!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房內的江書柏聽到了外麵的聲響。
他抬起臉,眉頭輕皺責問:“外麵有人!”
“書柏哥哥,哪有什麼人?你休要胡說......”
風涼颼颼地吹進了幔帳簾內,他恍然醒悟看向身下的女人,驚詫:“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書柏哥哥,我是清苑啊!”
“清苑?不對,明明是綿兒......”
他趕緊推開了宋清苑就要下床,囫圇找到衣服穿上,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宋清苑仰著腦袋,淚水流了出來,咬著唇痛得全身發抖。
而這時,謝昭把她來到了一片假山後。
“婉綿丫頭,你娘已經答應我了......”
她猜到及笄這天,謝昭這個便宜爹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沒想到白秋娘會這麼快就答應,還選在了宋府,畢竟在這裏,謝昭想做什麼做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礙於兩家麵子,宋府就算知道也不會傳出去。
好陰謀算計!
他油膩的大手將她狠狠壓在草地上就要掀起裙子時,謝婉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頭,一腳踹在了他的下身。
“啊......啊,你這死丫頭還敢不從!”
喊叫聲驚動了走動的下人,她連補了兩腳,恨不得把他襠部出現血肉模糊的跡象,可惜匆匆趕來的下人打斷了她的動作。
“噓!”
謝婉綿垂下腰身,湊在他的臉前豎起一根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叉著雙腿,袍子褶皺落在腿腳前,下身處被浸透了鮮血,驚恐地瞪大臉雙眼,看著這個癡傻的女兒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杏眼大的眸流露出詭譎的殺氣,唇瓣殷紅上勾著,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整理好姿勢再度轉身離開。
等下人圍繞著他詢問時,他隻是看著日光照耀下逐漸變化成一個黑點的身影,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離開是非之地,謝婉綿又找了機會悄然回到靈堂上。
這是曾經的宋家,給予她新生的家。
可是在祠堂之上,唯獨空缺了她一人的牌位。
更為諷刺的是這群人的話。
宋父灰色的眸失去了先前的喜怒哀樂,像是結了藤蔓的枯井,硬邦邦的一句話否定了她的存在。
“宋綿已嫁入謝家,已經不是宋家的人了,祠堂內自然沒有她的牌位。”
遲到的解釋,蒼白無力,他隻是從不寵她罷了。
宋家這個小嫡女,名義上的,他從不會對她露出一絲笑臉,更不會褒獎這個女兒,哪怕是死了,也不會流出淚可憐那具冰冰涼涼的屍體。
就連這個宋家都把她這個嫡女視作空氣,視若無睹。
隻因為宋綿厭惡她的母親,連帶著她一起厭恨透了。
下人提到過幾句,宋綿剛出生不久,母親就被扔在了偏院裏,她也被遺棄給了一個奶媽,從小到大都是被奶娘養大的。
而母親在偏院裏香消玉殞,隻是窗外有一片海棠樹,母親死後,父親恨的極了,連那一片海棠樹也燒了。
後來瞧著她一個嫡女寒酸才被接到學堂,認識了書柏哥哥。
她在這個家被欺負,無視,受盡了白眼。
宋清苑則想當然的受著庶女的待遇,她的小娘也成為了父親的心頭肉,捧在掌心內,無上光榮。
她的死,似乎沒掀起丁點漣漪。
宋父移開眸,目光落在了謝辭臉上:“還有什麼疑問,三少爺盡管提。”
“不必。”謝辭顯然明白了宋父對這個女兒的頗大意見,薄唇輕言,“既然宋家如此不重視,那我便告辭了。”
他說完,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謝婉綿。
謝婉綿低垂著眼眸,像是發呆。
他走過謝婉綿的身畔,嚴聲嗬斥了聲:“跟上!”
瞧著臉色不大好,謝婉綿眉頭淺皺,幹巴巴哦了聲。
宋府,久別重逢了。
昔日之仇,她會一筆筆的攢著一並還清。
父親,綿兒此生與你在無父子之情。
她把苦痛一並吞咽在喉骨內,生生咽下去才算是平息了,踏過門檻時,天空明媚,紙鳶遠飛。
“不好了,三爺......”小廝小步跑來,緊著聲音湊過耳畔附語完。
謝辭寒眸記了一眼悶頭走路的謝婉綿。
她一頭撞在了謝辭的脊背處,硌得她額頭紅腫了一塊,這才停下抬眸與謝辭對視上。
“是你幹的?”
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茫然地問:“謝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