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個憨貨！你才偷！”李昭宣罵娘，“這蘆葦地裏的是野鴨，無主之物，誰拾到野鴨蛋是誰的，偷什麼偷！”

李大壯摸了摸鼻頭，“宣哥兒，我聽學堂的先生說，不問自取便是偷。”

李昭宣要被他氣炸了，“呆子！說了這是這東西是野生野長的，就跟野菜一樣的，誰都可以拿！”

李大壯卻一臉嚴肅，“宣哥兒，你這話不對。野菜是死物，野鴨是活的。我問你，野鴨蛋哪兒來的？”

“你這不廢話嗎？自然是野鴨生的啊。”

“那鴨蛋就是野鴨的呀。你想要，得問野鴨給不給。”

“你丫的滾蛋！”

李昭宣覺得自己再多跟這呆子說一個字都要瘋掉，轉身鑽入蘆葦地。

這次他運氣好，一進來便發現了一窩野鴨蛋。

“我的乖乖！”

他興奮得兩眼發光，剛想撿，一個大腦袋伸進來。

李大壯有些結巴，“宣、宣哥兒，先別撿，你還沒問過野鴨呢。”

李昭宣目露凶光，“我問你妹！你再羅裏吧嗦，我大巴掌抽你。”

李大壯畏瑟了下，小眼睛流露出幾分委屈，“宣哥兒......”

“滾蛋！”

李昭宣沒理他，蹲下來要撿蛋，李大壯整個人撲過來，把那窩蛋護在懷裏，“宣哥兒，你別再偷了，我不想你再做壞人。”

李昭宣心裏那叫一個氣啊，咬牙切齒，“我偷你娘！這是野生的，野生的，你聽不懂啊！我特麼的抽死你，你信不信！”

李大壯有些怕了，但繃緊的臉上滿是寧死不屈的倔強。

“這蛋是野鴨娘的。”

李昭宣的火氣壓不住，高高揚起拳頭。

“別打。”李昭容將一隻鴨、子懟到李大壯麵前，“野鴨它娘來了，你問吧。”

李大壯頓時激動了，“宣哥兒，野鴨娘來了。”

隨之他很認真的問野鴨，“野鴨娘，宣哥兒要拿走你的蛋，可以嗎？”

野鴨、子：“嘎嘎！”

李大壯很高興，“宣哥兒，它說可以。”

李昭宣狠狠翻了個大白眼。

李大壯小心翼翼的將鴨蛋撿入筐裏。

一共十來個，他很快撿完了。

“容姐姐，鴨蛋沒有了，你可以放開鴨、子了。”

“不用，前麵還有好幾窩鴨蛋，你拿著這鴨、子，就能一直問。”李昭容不由分說的把鴨、子塞給他。

“哦......”李大壯撓了撓腦袋，覺得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到哪裏不對勁。

李昭宣肩膀抖動，憋笑得快要內傷了，李昭容瞪他，“笑什麼笑，跟我去抓鴨、子。”

李昭宣暗說不好，果然，李大壯又伸手阻攔，“不能抓鴨、子，要問過野鴨娘答不答應。”

李昭容愣了下，又從背簍裏拿出一隻野鴨、子，麵不改色的說，“問過鴨、子的娘了，它同意了的。”

李大壯仔細端詳著鴨、子，“不對，這是隻公鴨、子。”

“呃......這是鴨爸爸，也就是鴨、子它爹，它同意也成的。”

“好吧。”李大壯讓開，問手裏嘎嘎叫的鴨、子，“鴨、子鴨、子，剩下的蛋在哪裏？我去收了好不好？”

李昭容提醒他，“鴨、子告訴我在哪兒了，我做了記號的，你往前走就能看到。”

李大壯歡喜，“哇，鴨、子好好啊，讓我們撿它的蛋。”

李昭宣“噗嗤”地笑出了聲，李昭容瞪了他一眼，又忙憋住。

“大壯，你看，這有一窩鴨蛋。我和宣兒到前麵去，你在這兒撿，撿完了你也往前走。看到有塊大石頭的，就有鴨蛋撿，你別錯過了。”

李昭容把大石頭指李大壯看。

李大壯頻頻點頭，吸溜下口水，李昭宣補充，“你手腳麻利些，好些村裏人往這兒來了，別便宜了他們。”

李大壯卻是吸溜了下口水，“宣哥兒，我想吃烤鴨蛋。”

李昭宣沒好氣地道，“你這憨貨就知道吃！”

但眼下缺人手，他還是耐著性子哄，“你裝完這一筐鴨蛋，我給你烤，還給你醃鹹鴨蛋。”

“真的？”

“我還騙你不成。”

李大壯委屈指控，“你時常騙我。”

李昭宣被噎住。

李昭容隻好說，“大壯，我不騙你，到時他不給你做，我做。”

“可是容姐姐，你會把鴨蛋都吃光的。”

李昭容：“......”

李昭宣又在那兒低低的笑。

李昭容沒轍。

這傻大個雖然智商隻有幾歲孩子那般，但他的邏輯思維卻出奇的清晰。

她想了想，“那我把鴨蛋分你一半？”

李大壯開心了，“隻分我三個就成。”

“那太少了，我給你分一半。”

“不用、不用。”李大壯擺手，“我一個，我爹和我娘一個，三個就好。”

這傻大個太實誠了。

李昭容便順著他，“好好好，都聽你的，你快點兒，啊？一會兒他們出聲喊，你也別應，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找著，就不會跟你搶。”

李大壯“嗷嗚”一聲，“誰敢跟我搶，我咬他。”

“別咬別咬，你別吭聲，不要讓他們那麼快發現就行。”李昭容指著前麵，“記住了，一直往前都有鴨蛋撿，背簍沒裝滿，你都不要停下來。”

她帶了兩個背簍的，大的裏邊套個小的，大的裝鴨、子，小的拿出來給他。

李大壯乖巧應了聲，蹲在那兒撿蛋。

李昭容把李昭宣拽走，小聲說，“我怎麼感覺大壯的病，更嚴重了？”

李大壯並非天生癡傻，是兩年前從摔下懸崖，傷了腦子。

這些年他爹娘砸鍋賣鐵的治他，絲毫不見好轉，倆口子都愁死了。

李昭宣聲音透著氣憤，“別提了。他爹娘不知聽誰說他丟了魂，這兩三個月都沒讓他吃藥，請些術士到家畫符作法，讓大壯吃符水、吃偏方熬的藥水，大壯越喝越傻。”

李昭容琢磨著自己應該能治，正要說話，李昭宣驚呼，“我去，還真有那麼多鴨蛋啊！”

他兩眼放光，直奔一窩鴨蛋而去。

李昭容一把拽住他的後頸，“你傻啊，村裏人了，鴨蛋讓大壯撿，你隨我去抓鴨、子。”

李昭宣不服，“那鴨、子哪是那麼好抓的，你......”

他話還沒說完，便見李昭容淡定的撿起一隻鴨、子放入背簍裏，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