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謝翎遙笑著應了一聲。

田氏轉瞬心思活絡了些，“冬至可不是個小節日，你就這麼放著蕭家不把持，回來娘家，這是怎麼了？蕭成那人待你不好了？”

她抬手握了握謝翎遙的手，這時才發覺她的手指尖冷的很，竟比她這個孕婦還不耐冷。

招呼婆子去取暖婆子，謝翎遙擺了擺手，“不礙事，蕭家有大夫人那邊操持，前幾年他們都是順帶一起幫襯我這邊，我不過是個小輩，我在不在都無所謂的。”

“哪有這麼說的，咱們這身份要擔的事兒可多，我不信你這麼瀟灑的。”田氏睨了一眼這個小姑子。

她近日忙，沒來得及收到蕭家什麼風聲，但也看得出來她這個小姑子心裏藏著事兒。

隻是礙於這大廳人多眼雜，她也不方便多問幾句，說說就作罷了。

正當兩個人聊得來時，倏然門口有人影湧入，緊接著就聞到一股淡的熏香味兒。

田氏看清來者，眉眼的喜悅很快就收斂了下去。倒是謝翎遙順勢望過去，見著了那位後期被謝老夫人重點栽培的庶妹。

謝雅鸞穿著不新不舊的襖裙，眉眼不像是天真無邪的世家小姐，不過勝在長得清秀，頗有鄰家女的活潑倒也蓋住了她眉眼的勢利。

“聽聞長姐回府了，雅鸞特來給長姐問好的。”她快步走進來徑直走到謝翎遙麵前，目標相當明確。

這話說的，好似謝翎遙平日與她這個庶妹關係好一般。

謝雅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許久未見的長姐，她一直都托人打聽長姐在蕭家的處境地位。

就在前不久就聽人說過，長姐和蕭家那位小姑子，為了三十兩，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如此想來，蕭家的日子過的定然不好。

是以，聽到長姐回府，謝雅鸞特意換了一身不新不舊的衣裳，為的就是挽尊她這個長姐的窘迫，順勢哄這位長姐繼續在蕭家被人蹉跎，她好在謝家表現突出得老太太注意，從而給自己尋一個好夫家。

可當謝雅鸞走近來看到謝翎遙身上自帶柔光的綢緞做對襟羅裙，眼裏的笑意頓時失去了光。

有一瞬，她窘迫地扯了扯身上這舊衣裳。

“長姐可有去尋祖母嗎？我這兒正好也有縫製好的物件一並給祖母，咱們一塊去罷？”謝雅鸞很快從這種狀態抽身出來，她重新提起精神說道。

謝翎遙對這個心懷不軌的庶妹很少有親近的意思，她正思襯要怎麼敷衍她時。

田氏在一旁徒自開口說道：“翎遙回府的時候，祖母和母親在正廳接的她，這會正跟我聊著呢。”

謝雅鸞聽到她已經見過謝老夫人，年少心裏藏不住心事，那細微的表情很快就被謝翎遙抓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煩長姐了。”謝雅鸞有些不甘心自己晚來了一步，最後隻能慶慶走掉。

謝翎遙看著庶妹離開大廳的背影，思襯的心思越發加深。上一世按照推算，其實前些日子老夫人應當開始試探謝雅鸞是不是個好苗子了。

她這個庶妹，謝翎遙給她的評價，隻能說是：有點聰明，但是不多，聰明反被聰明誤。

田氏看著等人走遠了，才開口說道：“你這個庶妹，以前我還覺得是個乖巧，至少安分守己的孩子。沒想到最近不知道是被誰點撥了一樣，開始頻繁找謝老夫人賣乖......”

她話語頓了頓，大抵是重了身子，這段時間是謝家捧在手上的金祖宗，說話比平常都大膽了不少。

“說句難聽的，母親還是大夫人呢，哪有越過正經嫡母去尋祖母的道理。”

謝翎遙勾唇笑了笑，她以前也聽過田氏說過這些話，但是後來不當回事。如今再這麼聽，田氏都看出謝雅鸞不純的目的。

“人想給自己尋個好夫家，目的是好的，也礙不到我。”謝翎遙明麵上看著無所謂，但心中卻淩厲的一閃敲打。

謝雅鸞本身就是個不懂滿足的人，她得尋個機會把謝雅鸞這種不安分的心思徹底碾滅才是。

——

在謝家住的這段時間，謝翎遙住在出嫁前的院子裏，但每日都要幫襯著田氏安排冬至宴，不比在蕭家過的輕鬆。

眼看著冬至宴臨近，最後一波廚娘送來的菜肴徹底定下菜品以後，謝翎遙與田氏坐在大廳剛鬆下一口氣。

倏然前院侍女匆匆走來，對著二位姑奶奶俯身行禮說道：“府上來了貴客要留膳，大爺讓太太著手準備著點。”

“來的是誰？”田氏站起身子隨口詢問道。

謝翎遙這邊還在翻看這次冬至宴上安置的費用支出，渾然沒注意這邊的動靜。

“說是瑾王殿下。”

瑾王？

謝翎遙從賬目裏抬眸望過去，這邊田氏也是沒想到來了這麼個大人物，她當下皺了皺眉頭。

對於這個瑾王，謝翎遙倒是有些意外的。

陳郡謝家與瑾王淵源頗深，不僅是瑾王還在京華時，他們是隔壁鄰居以外，還有一點便是......

這京華有幾位王爺，如今聖上待兄弟手足頗為寬厚，所以這些王爺的封地富饒，連帶著王爺自身條件都頗為可觀。

就唯獨這位瑾王，是這幾個王爺裏頭最是貧苦的，常常聽聞這位王爺出入封地的馬車都比旁人要顯得簡樸。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讓人驚為天人的秘密，也在這個瑾王的身上。

“這府上頭一回來個達官貴人，我去找母親詢問一下。”田氏頓了頓，她回頭看向謝翎遙。

後者緩緩站了起來，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再是達官貴人也是普通人家，規矩到位就行了。”

說著謝翎遙讓那丫鬟去後廚按照家中日常用膳的規矩安頓，而她則邁步要出去的架勢。

“誒，這冬至宴聘誰家戲團你還沒定呢。”田氏見她要走，揚聲問道。

謝翎遙頭也不回，隻有她那平靜的語調落入田氏耳中。

“聘誰家都行，除了謝老夫人也沒人愛看這戲台子。”

她來到前院時，正是她大哥帶著瑾王準備去書房，三人在長廊下麵對麵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