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福伯將明夷則送到祠堂大門口:“二公子,老奴隻能送您到這兒了。”
明家的祠堂,他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這地方他熟悉得很:“有勞福伯了。”
明夷則推開祠堂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音,他嘴角噙著一抹不羈的笑,走進去。
福伯無奈的搖了搖頭,順手幫他把祠堂的大門關上。
月上柳梢之際,宋花枝才睡醒。采星怕擾了她的好眠,屋中也未點蠟燭。她睜眼瞧著周圍漆黑一片,腦子緩了許久,才意識到她這一覺睡到了夜晚。
“采星?”
坐在廊簷下打盹兒的采星聽見喊聲,用手拍了拍臉,起身進來:“二少夫人,你醒了。”她順手點上蠟燭。
“什麼時辰了?”宋花枝起身揉了揉腰。
采星答道:“亥時一刻。奴婢讓小廚房把晚膳送過來。”
“不必,我還不餓。”
采星走到床邊,扶著她起身:“素衣姑娘來了。”
宋花枝這才想起來她今夜約了素衣談事,忙問:“來了多久了?”
“半個時辰了。”
宋花枝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裏,看見素衣孤冷的站在老槐樹下,她出聲喊道:“素衣。”
素衣轉身,身上的孤冷之感略散了些:“二少夫人。”
“二公子呢?”宋花枝問身側的采星。
采星答話時,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素衣:“二公子被將軍罰去祠堂麵壁思過了。”
宋花枝略一思索,便知是為了林景時一事:“你在院子裏守著,我帶素衣姑娘去找二公子。”
采星雖也想跟著過去,畢竟她還沒和自己崇拜之人說上一句話呢。但她知道,要替二少夫人守住後方陣地。
宋花枝帶著素衣走出平安苑,朝後院廚房的方向走去:“明日你讓章緒來府裏為我診脈。你帶著逐雨樓的人把當年大熙皇帝為何在父皇獻降後又反悔之事,徹底調查清楚。記住,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從中作梗之人。”
素衣沒料到今夜來竟是為了這事,她心中冷寂多年的熱血在此刻沸騰起來:“屬下定不辱使命。”
“這件事隻許你逐雨樓的人知道,不論是藍應竹還是明夷則,都不能讓他們知道一星半點。”宋花枝嚴肅叮囑。
“屬下知道了。”
宋花枝又道:“若是采星問起你的身份,你就說你是六皇子的人。”
素衣不解:“采星不可靠嗎?”
宋花枝搖頭:“我進入將軍府以來,一直都是她伺候我。但她畢竟不是西廷國的人,許多事她知道了,對她有百害而無一利。”
素衣點頭,也不再過多細問,她從腰間掏出一遝銀票,遞到宋花枝麵前:“二少夫人,這是逐雨樓本月的部分營收,您先拿著花。”
“給我?”宋花枝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何要給我?這是你們逐雨樓的營收,不必上交。”
素衣解釋道:“不是上交。是晌午時您說您沒有銀子花,屬下就拿出一些送來給您花。”
宋花枝這才明白,原來是這事,她溫柔的笑著道:“我平日裏出門都有采星跟著,銀錢也都是她拿著。今天晌午她不在我身邊,才會說了那樣的話。”
“那這些就當是二少夫人的私房錢了。”素衣執拗的不願再收回去。
宋花枝也不好拂了她的盛情,便收下了:“以後別給我了。你這些年領著逐雨樓也不易,得了銀錢就給大家多發一些。”
“二少夫人放心,這些年我們逐雨樓眾人都過得還不錯。”素衣陪著宋花枝去了後院廚房,“二少夫人是要去給他送晚膳?”
宋花枝掀開籠屜,看著裏麵還有幾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和兩碟小菜,她找來一個食盒,將這些都裝在食盒裏:“你不喜歡藍應竹和明夷則。”
“是,沒什麼用。”素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宋花枝沒替兩人辯解,反倒應喝:“你說的很對。”
“我還以為......”
“以為我會替他們說好話?”宋花枝拎著食盒往外走,“兩個大男人還讓我替他們說好話,還有什麼臉麵活下去。”
素衣臉色緩和了許多:“二少夫人,屬下先告退了。”
祠堂裏,明夷則躺在軟墊上,頭枕著一隻手,另一隻手裏拿著貢品吃的不亦樂乎,絲毫看不出此人是來這兒受罰的。
宋花枝推開祠堂大門,就看見如此享受的明夷則,頓時覺得自己來一趟真是多此一舉。
“你怎麼來了?”明夷則隨手扔了手裏的貢品,坐起來,望著宋花枝提著食盒走進來,“給我送晚膳?”
“我若早知道你這般逍遙自在,我才懶得來。”她把食盒放在地上,順勢坐在軟墊上。
明夷則笑了笑,打開食盒:“你用過晚膳了嗎?”
“沒,不餓,懶得吃。”宋花枝幫他把兩碟小菜端出來,放置在食盒蓋上,“父親是什麼意思?”
“去相府登門致歉。”
宋花枝略帶譏諷的笑著道:“父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分青紅皂白。”
明夷則吃得歡快,滿不在乎:“本公子讓他等下輩子。”
“就這麼一直耗著?”
“明兒有人來解決,不急。”
宋花枝也不再多問,和他開起玩笑來:“我還以為你今夜要翻出將軍府,明兒再回來呢。”
明夷則停下吃飯的動作,看了她一眼:“本公子說了,再去春宵樓要帶著你一道去。”
“我還是想和素衣一起去。”
“素衣來找你了?”
宋花枝轉著明夷則腰間的荷包玩:“我讓她替我查一些事。”
“逐雨樓。”明夷則思索了片刻,“確實不容小覷。”
宋花枝抬眸掃了他一眼:“是素衣不容小覷。”
“我就不厲害?”明夷則頓時不服。
“你......”宋花枝看他的表情一言難盡,“吃喝玩樂挺厲害。”
話說到這兒了,她索性問出了一直壓在心中的疑問:“明夷則,你天天和那麼多姑娘一起,到底哪個姑娘最得你心?”
明夷則差點沒被嘴裏的肉包子噎死,他怨憤的看著滿臉八卦的人:“你最得本公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