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啊!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驚懼與慌亂,讓我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也就在我的腳步剛剛停下的同一秒鐘,師父的聲音,從我耳後傳出。
他那觸感粗糙又鬆垮的手,落到了我的肩上。
我的心裏,驟然一寒。
這哪還由得我來選啊!
我掛斷了電話,苦笑著轉過了頭。
師父咧著嘴,笑臉盈盈地看著我。
“阿生,你想去哪兒?”
“這是你的家啊!”
說話時,師姐也走了上來。
她偏著頭,也向我咧嘴笑道,“阿生,飯菜已經做好了!”
“你就算急著見同學,也先把飯菜吃了嘛!”
“阿生!”
師父又向我問道,“你吃不?”
師父的臉上,滿是笑意。
可那笑容,卻如寒風般刺骨。
而且眼裏,也有精光閃爍。
讓我心寒!
事已至此,我哪還有選擇?
朝著師父與師姐輕輕地點下了頭。
“好,我跟你們去吃飯!”
師父與師姐嗬嗬笑了笑。
而後,他們轉過了身,又朝著我家走去。
我跟在了他們身後。
走著走著,我咬住了牙,重重地握緊了拳頭。
緊接著,我加快了腳步,離師父的身後更近了一些。
最後,我顫抖地朝著師父伸出了手。
我決定!
按照電話裏‘師姐’說的,對付畫皮的方法,對付眼前的師父與師姐!
這是我唯一知道的方法。
就算是賭,也隻能賭一把。
哪怕隻是起了一丁點作用,我立馬就跑。
起碼,我不能讓眼前的師父師姐,和電話裏的‘師姐’把我前後包夾不是?
我的手,很快就離師父的後腦勺隻有一厘米了。
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了!
我看到師父的後腦勺往上一點點的高度,有線縫合的傷口。
傷口沒有縫得很好。
隨著師父一步步往前時,傷口邊緣還會被擠開。
邊緣處的血,還沒幹!
也就是這一幕,讓我瞬間悲從中來。
電話裏‘師姐’的話,也在瞬間從我腦海裏迸出。
‘他們會扒下要假扮的人的皮,然後披在自己身上!’
眼前這兩個鬼東西,真的扒下了我師父和師姐的皮?
我師父和師姐,真的遇害了?
我是被師父一手拉扯大的。
他把我養大,還供我上了學,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啊!
而且就算和師姐的關係不好,可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又怎麼會沒有一丁點感情呢?
難道,真的轉眼間,便陰陽兩隔了?
強烈的悲痛,讓我雙眼迷蒙,鼻頭發酸!
也就是我自己耽誤的這幾秒鐘,走在前方的‘師父’好像發現了我的意圖。
他突然轉過了身,看著我舉在半空中的手,奇怪問道,“阿生,你這是?”
“阿生,你眼睛怎麼紅了?”
“是因為可以活下來了,太激動了嗎?”
師姐也轉過了頭,也向我詢問著。
她的目光,盡隱含擔憂。
師父當即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阿生啊,你能活下來了,這是好事啊!”
“哭什麼?”
“走,先吃飯。我們好好慶祝慶祝!”
師父將落在我肩上的手伸直,摟住了我的肩膀,笑著將我往屋子裏帶去。
這一刻,我心裏竟一陣恍惚,真把他當成了我師父!
但也不過隻是轉瞬之間而已,我便清醒了過來,眼前這兩個鬼東西,披了我師父與師姐的皮。
他們裝得再像,也不是人!
而且,他們還是殺了我師父和師姐的對手。
我不能被他們迷惑。
我還要替師父和師姐報仇!
我低下子頭,悄悄地摸掉了眼裏的淚花,而後,默不作聲地跟著他們。
想再找個機會,把他們的皮扒下來!
可是‘師父’一直摟著我的肩膀,而且眼睛的餘光,也時不時地瞟向我。
一時間,我根本找不到好機會。
最終,我隻能被迫跟著他們,回到了屋子。
屋子的桌子上,真擺了一桌子菜。
有魚,有肉,有雞,有鴨。
甚至還有一壺酒。
可是,師父是不喝酒的!
走到桌子邊上,師父摟著我肩頭的手,重重一按,把我按到了椅子上。
而後,他挨著我坐下,嗬嗬笑道,“阿生,你二十歲的大劫過了。這是天大的好事!”
“來,我們先來喝上一杯!好好慶祝!”
師姐呆在一旁,十分乖巧地替我和師父倒了一杯酒。
我也是不喝酒的!
可是這情景,我哪敢開口拒絕,接過酒杯,和師父碰了一杯後,我一仰而敬。
這酒,實在太難喝了,灌進嘴裏,像火一樣燒。
我鉚足了力氣,才將酒吞進喉嚨裏。
明明是液體,可卻像刀子一樣,從我喉嚨裏刮過,更嗆得我不斷咳嗽!
“哈哈!”
我咳得臉都紅了,師父卻在一旁哈哈笑道,“好喝吧?這可是我珍藏了二十年的酒,就為了今天!”
“來!來!來!”
“小柳,你也別站著了。咱們一家先吃好,喝好!”
師姐也坐了下來,向我笑了笑,“阿生,來,我跟你幹一杯!”
她給她自己和我也倒了一杯酒,跟我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握著酒杯,最後也咬牙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我感覺到肚子裏翻騰了起來,腦子也開始發沉,發暈了。
可我杯子都還沒落下,師姐又給我把酒杯灌滿,師父立刻舉杯和我碰到了一起。
“來,阿生!”
“這杯敬你以後,長命百歲!”
我喝不下,也不想喝,我還得逃命呢!
可根本由不得我。
師姐握著我的手,強行把酒送到我嘴邊,灌進了我嘴裏。
三杯酒下肚,我已然開始模糊了!
師父與師姐也停了下來。
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他們都不笑了,雙眼都直勾勾地盯著我,表情木訥,宛如木偶。
“他差不多了!”
很快,師姐的聲音傳了出來。
緊接著,師父也點了點頭,“是差不多了。再醉一點,就過多了!”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師姐轉頭向師父問道。
師父又笑了。
他的嘴再度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扯著,咧了開來。
“可以了,可以了!”
“喝了我們的酒,吃了我們的供品!”
“禮數,到了!”
話音一落,我麵前的師父和師姐往桌上一倒。
而後,他們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癟了下去。
我的心,登時涼到了極點。
他們主動褪去了人皮,卸下了偽裝!
他們,要對我動手了嗎?
我想逃。
可雙腿哪還聽我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