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妃。”在師太妃轉身離開時，元嫆屈膝行禮。

師太妃腳步停頓，目光猶如蜻蜓點水地在她身上停留，一言不發離開。

“這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皇後娘娘嗎？怎麼戴著鬥笠，是怕曬黑嗎？”

不少人注意到元嫆行禮，有人撇嘴譏笑，將‘必有後福’四字故意咬的特別重。

元嫆掃過去，進冷宮之後的諸多事宜都是煥春出麵，這裏有九成的人原主都沒見過，也包括說話的人。

多說易錯，反倒惹人懷疑，元嫆決定暫時不理會，沉默著領完飯菜準備回去。

樹欲靜而風不止，被元嫆冷落的那人臉上掛不住，三步並作兩步想要拽飛元嫆頂著的鬥笠。

今早聽說廢後毀容，容貌對女子是頂尖的重要，皇後落她麵子，她就讓皇後的醜相暴露在日光之下！

手剛碰到鬥笠上的白紗，走在前麵的元嫆忽然轉身握住她的胳膊，她吃痛想掙紮，另一隻手沒拿穩碗，落在地上碎成十幾片。

“你！”

她氣得想要跟元嫆理論又瞬間噤聲，看著元嫆的身影越來越遠才漸漸回神。

明明隔著一層白紗，她卻覺得元嫆的目光又冷又狠，在她和元嫆對視的刹那，心底冒出一個聲音在說。

“不要得罪她。”

她的唇抿成一線，身後有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她有沒有看到廢後的臉，她充耳不聞。

......

元嫆回到住處，煥春立刻迎上來。

“今天竟然有肉丸子！”看到碗裏的兩個小肉丸，煥春高興地喊出來。

娘娘要養身子，她本來還擔心禦膳房送的都是菜葉子呢。

元嫆有些心酸，心中暗下決心要盡快改善三人的生活現狀。

低微的哭聲打斷元嫆的思緒，奶娃娃睡醒了。

元嫆按照581的指導先檢查奶娃娃有沒有拉臭臭，剛解開小家夥的連體衣就聞到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元嫆聽著581的嘮叨全程皺眉給奶娃娃清理屁股，更換尿布，斬獲新手媽媽生涯又一項第一次體驗。

奶娃娃配合得很，過程中隻哼唧兩聲，換完尿布吃飽奶又進入香甜的夢鄉。

要不是581及時解釋這是新生兒的正常操作，元嫆都要擔心小家夥是病了。

忙完一切，元嫆才想起師太妃，向坐在桌邊挑揀飯菜的煥春詢問。

“奴婢也隻聽別人說過師太妃，她性子冷，誰找她說話都是不理不睬的。”煥春挑完最後一筷子，歪腦袋想了想，“奴婢覺得師太妃應該是麵冷心善的人，娘娘可還記得楊......”

意識到說錯話，煥春立即垂下腦袋。

她想說什麼，元嫆從原主的記憶中猜到些許。

原主未出閣前曾跟著長兄元廷與楊旭踏春，兩男子正值滿腔抱負的時候，談到激昂處也就沒了顧忌。

楊旭稱讚安王非池中之物，當時先皇未立太子，楊旭和元廷都十分看好安王，談論中也提到師太妃，稱讚師太妃出身世家，教子有方等等。

看煥春不敢說話的模樣，元嫆主動更換話題，把在大門口跟她發生爭執的女子相貌描述出來，問煥春那人是誰。

“應該是佘美人，她入宮半月就因向同寢宮韋才人的茶水中添加紅麝粉被打入冷宮，娘娘未曾見過她，也難怪不認得。”煥春想了一會開口道。

元嫆了然點頭，把無關緊要的佘美人放在腦後，她眼中現在隻有師太妃。

等煥春去後門和嚴嬤嬤碰過麵，元嫆把照看奶娃娃的擔子交給她，戴上鬥笠出門。

她根據煥春所說找到了師太妃的院子，院門緊閉，時不時傳出來的腳步聲佐證院子的主人在裏麵。

該怎麼和師太妃搭上話呢？

元嫆苦思冥想，目光四處遊離，一樣東西引起她的注意。

她唇角漾開笑意，快步走到師太妃的院門前，食指叩門。

門很快被打開，師太妃的雙手沾著水，院子裏有兩個木盆盛著濕衣裳。

“太妃。”元嫆屈膝行禮，“晚輩冒昧，最近口欲不振，能不能跟您換點杏子？”

她的目光移向院子裏那棵掛著碩果的杏樹，語氣誠懇。

“不行。”

師太妃一口回絕，抬手就要關門。

元嫆趕緊開口，“我不白拿太妃的東西，我用這兩支簪子來換。”

她從懷中拿出今早劉泉送來的玉簪，通透的簪身上雕刻著精致的梅花，在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我人老珠黃用不上。”

師太妃還是要關門。

許是看見元嫆還想說什麼，師太妃關門的動作一頓。

“這兩根簪子是禦賜之物，禦膳房那群人也不敢收，你早早免了跟他們換的心思。”

元嫆轉動簪子發現簪身上有隱藏的極好的暗鑒，心裏納罕師太妃的眼力。

“多謝太妃提醒。”元嫆目光熱烈地看著院中的杏樹，“昨日大火把我們的東西燒得一幹二淨，除了這簪子沒別的東西可以拿來換，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給我留一些杏子出來，我想想別的辦法。”

兩人沉默一瞬，師太妃側身讓開一條路。

“隻能打十個杏子，打下來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作數。”

元嫆欣喜點頭，“那是自然。”

開心是真的，想吃杏子是假的，有這一次往來，她之後找師太妃也合理。

“幫我把衣裳洗了再打。”師太妃轉身往院內走，“進來把門帶上。”

元嫆連連應聲，餘光瞥見師太妃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她中午見到師太妃時還好好的啊？

她按下心思，把門關上先去洗衣服。

關係不到位，她問來問去是冒犯。

洗完衣服，早在一旁等著的師太妃遞給她長竹竿。

第一個杏子落地，元嫆撿起來擦幹淨後看了看。

“再過半個月杏子就要熟過了，太妃如果需要幫忙隨時找我。”元嫆仰頭打杏子時隨口說，“這陣子正適合做果脯，杏仁也可以剝出來留著飽腹，不過要記得泡水免得有毒性。”

這些都是她之前在鄉下種田文中積累的經驗。

第十個杏子落地，元嫆撿起來準備離開，抬眸迎上師太妃探究的目光。

“這些都是你從書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