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你?”
齊毓看了眼一旁傷痕累累隻剩下一口氣兒的蟬衣,嗓音清冷,“那誰來放過蟬衣?!”
說罷,齊毓直接拖著蘇嬤嬤去了池子邊,將人一腳狠狠踹了下去,頓時水花四濺。
“蘇嬤嬤!”
兩個家丁被嚇得不輕,眼看就要出人命了,手忙腳亂地跑去池子邊撈人。
等蘇嬤嬤被撈上來時,已是渾身濕透,不停地顫抖著身子,一邊驚魂未定地往院子外跑,一邊不甘心地開口道,“你欺人太甚,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這句話,蘇嬤嬤仿佛是生怕齊毓又動手,一瘸一拐地跑走,背影倉惶。
齊毓扯唇一笑,走至蟬衣和小丫鬟身邊伸出了手。
蟬衣拚著一口氣抬頭,再看到自家小姐的一瞬間,眼眶變得通紅。
她聲音沙啞,“小姐,你回來了。”
齊毓握住蟬衣的手,點點頭,“回來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們了。”
蘇姨娘那母女二人,她遲早會讓她們付出代價。
說話間,幾人周身突然冷意橫生。
齊毓眸子眯起,目光落到旁邊不安分的玉娃娃身上。
玉娃娃剛衝破些許禁製,很快就變得鬼氣森森,連露出的眼白都比一開始更大了不少,看著頗為詭異。
它似乎知道自己不敵齊毓,故而衝破禁製的第一反應就是想逃離齊毓這個怪物。
齊毓眉梢輕挑,“想跑?沒那麼容易!”
這玉娃娃道行不淺,更何況還連著三哥的八字,無論如何齊毓也不能放走。
她動作利落地從袖中摸出一張符紙,對著指尖輕輕一劃,淡淡的血腥味彌散而出,繼而隔空畫出一道符文,“去!”
符紙宛如有了生命,疾風般衝向玉娃娃,將其鬼影直接打了回去。
蟬衣半張著嘴,“小姐,你沒事吧?”
齊毓將玉娃娃塞至一邊,擺了擺手,“這麼個玉娃娃還傷不了你家小姐,倒是你身上的傷......”
蟬衣忙垂下頭來,下意識的將衣裳裹緊,“不礙事的,等過段時間自己就好了。”
聞言,一旁小丫鬟春落忍不住開口,“什麼過段時間自己就好了,渾身上下舊傷疊新傷,你還真以為自己有九條命啊。”
“春落!”
蟬衣抬高了聲音,似是想阻止春落繼續說下去。
齊毓淡淡開口,“繼續說。”
春落性子直,一向看不慣蟬衣忍氣吞聲的模樣,直接把這三年來毓水閣的事情裏裏外外說了一遍。
“您走丟後沒多久,夫人就尋著各種由頭把我們毓水閣裏的下人都打發走了,那些不願意走的,像我和蟬衣姐姐這樣的,她們便想盡辦法克扣吃食,動輒打罵,壓根就沒想給毓水閣中的人留活路。”
齊毓默不作聲地聽完,眉眼間似聚了九天寒冰,冷得不可思議。
她抬手掀開了蟬衣的衣袖,密密麻麻的傷口顯露出來,甚至有些傷口已經化膿,正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
蟬衣將腦袋壓得極低,“小姐,別看了,你能回來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她一度以為,自家小姐是真的回不來了,萬幸。
齊毓紅唇抿成一線,轉頭就要去找蘇紅錦算賬。
蟬衣心中一驚,忙伸手扯住齊毓衣袖,“小姐,你要去哪兒?”
齊毓冷著臉,從嘴裏蹦出算賬兩個字後,便欲掙開蟬衣的手。
蟬衣生怕齊毓惹到蘇紅錦,忙哎喲一聲,一副吃痛模樣。
果然,齊毓的腳步一頓。
最終,她還是歎了一口氣,轉頭坐回了蟬衣身邊,“罷了,要算的賬多的是,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我先給你上藥。”
蟬衣心頭微鬆,安分的伸出胳膊去。
齊毓微偏著頭,指尖沾著藥粉,小心翼翼地幫蟬衣上藥,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人弄疼。
蟬衣自己對此卻是不甚在意,反而還關心著齊毓這三年來是怎麼過的。
齊毓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都這樣了還有功夫擔心我,往後再見著蘇姨娘那個院的不必忍讓,出了什麼事我來擔著。”
春落早就咽不下這口氣了,連忙點頭,“就是,她們實在是欺人太甚,這下小姐回來了,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蟬衣看向春落,“現在的蘇姨娘今非昔比,好歹是齊府正夫人,你可別給咱們小姐惹麻煩。”
齊毓正聽著二人說話,突然間神色一凜,“誰?出來!”
蟬衣和春落甚至還沒看清齊毓的動作,一枚銅板便自齊毓袖中飛出,直衝院子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銅板疾速生風,裹挾著清冷的銳氣,像是要取人性命。
很快,一道帶著戲謔的嗓音便自角落中響起,“堂堂郡安府嫡郡主,竟還真是個算命的。”
齊毓對上來人目光,有些吃驚道,“是你?”
這不就是那日在船上拿刀抵著她的男人嘛,而且還賴了她的銀子!
沈濯雙指間還夾著齊毓剛剛扔過來的銅板,他挑唇一笑,隨手將銅板向上一拋,又接在了自己掌心中,顯然是已經來了一段時辰,“看來你這算命的也不完全是騙子。”
說著,沈濯的目光落在了齊毓係在腰間的玉娃娃身上。
懂五行八卦,會道門法術,這郡安府籍籍無名的大小姐著實有趣。
沈濯環顧四下,也沒將自己當外人,無比自然地走到齊毓身邊坐下,丹鳳眼半挑,“有茶嗎?”
齊毓,“......”
她額頭上青筋狠狠跳了兩下,無語道,“你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沈濯摩挲著手中的銅板,“來者皆是客,你對客人就這個態度?”
蟬衣和春落來回看了二人半晌,還以為二人是在道觀的舊相識。
蟬衣起身,“公子海涵,我家小姐三年未歸,閣中實在找不出茶來。”
沈濯倒是一臉的大度之色,“無妨,白水便好。”
齊毓握緊拳頭,衝著沈濯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水也沒有!這兒不是你待的地方,趕緊走!”
這人眉宇間黑黃之氣相間,身份尊貴卻是一身麻煩,自己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免得平白無故惹上一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