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
三張好看的臉蛋聚了過來,關心地注視而來。
江子昂尷尬地起身,“發生什麼事了?”
小丫鬟春燕像倒豆子般將剛才的事情道出。
聽到自己差點摔進爐灶,江子昂嚇得冷汗直出。
許芊棠見狀,皺眉搖頭,“你這身子......真是太虛了啊。”
江子昂擦了擦額頭的汗,無力反駁,畢竟現在這具身體的確過於羸弱。
他心中暗下決定:練武!必須練武!
不蒸饅頭爭口氣,一個男人總被媳婦說自己虛算咋回事?
眼看著許芊棠還想過來攙扶,江子昂擺手道:
“沒事,我就是疲勞過度再加上飲食不規律,導致腸胃的負擔加重,大腦缺氧才暈倒的,問題不大!”
許芊棠驚訝道:“相公不愧是讀書人,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懂呢。”
江子昂看到不遠的桌上已經擺滿饃饃,想必在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兩個妮子已經將饃饃全拿去蒸了。
許芊歡像是吃零食一般,拿起一個茶葉饃饃掰成小團,往嘴裏拋去,嘟囔道:
“呆子,這些饃饃按你說的那樣放上一段時間,真的變軟乎了,算你有點本事!”
“沒,我沒本事!”江子昂嘴角掛著淺笑,“比如......我就不會洗衣服。”
許芊歡反應過來,臉色頓時垮下,自己輸了賭約,要洗一個月的衣服啊!
最感到震撼的莫過於許芊棠,原本她還為糧食的事發愁,沒想到這個便宜相公帶著妹妹和丫鬟真折騰出了新奇的食物。
而且......味道還不錯!
豈止是自己,就連整個青竹寨也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許芊棠想起了什麼,拿出宣紙攤在梳妝台上,研墨的同時溫婉出聲:
“相公,聽聞你在縣學學習過一段時間,勞煩你過來,隨便寫幾個字,讓妾身見識一下?”
說完,她還帶有期待地眨巴眼睛,表現得格外溫雅淑賢。
看著這張明媚的絕美臉蛋,江子昂自信心膨脹了起來,終於有機會表現表現了!
畢竟這個世界可沒有唐詩宋詞,更沒有李白杜甫之流,那還不是任由自己借鑒嘛!
讀書人的事,可不叫抄。
想罷,江子昂挺直脊背走上前去,大刀闊斧坐下,提筆蘸墨,動作一頓。
許芊歡心裏滿是不服,嗤笑道:“裝模作樣!”
在旁人看來,江子昂像是在眺望窗外風景尋找靈感,綠水、碧空、野鴨、蜿蜒山脈.......
實際上,他是在努力思索著這個世界類似於小篆般的文字構成,緩緩落筆題名。
“詠鵝。”
剛一落筆,他就留意到身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更加自信地揮毫潑墨。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江子昂擱筆,回頭才發現三人臉色怪異。
這.....好像並不是被詩才震驚到的樣子。
許芊歡麵露不滿,唾棄道:“真是浪費宣紙!”
春燕也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吟誦出聲:“鵝鵝鵝?這種也算是詩嗎?”
唯有許芊棠麵色冷靜,帶著鼓勵拍了拍江子昂的手背,收起其他宣紙。
“沒事,相公,您已經做得很棒了,妾身暫時有事,先出去一趟。”
她的語調輕柔如水,隻是匆促步伐透露出不平靜的情緒。
江子昂不解地看向許芊歡,後者帶著不悅,丟下一句話,扭頭就走。
“還以為你能幫忙寫幾封信,在購買物資的時候讓叔伯他們帶出去,讓寨裏多一個賣木頭與竹子的門路,而且聽說抄一本書能掙十文錢呢,沒想到你的字醜得......沒眼看!”
最後,屋內隻剩春燕與江子昂大眼瞪小眼。
春燕無奈地扼腕歎息:“唉,看來姑爺書讀得不怎麼樣啊......”
江子昂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自己鬧了個大烏龍,這首《詠鵝》雖然是後世的課本範文。
但那他丫是小學的!
而且是原作者駱賓王七歲所在,在童年能寫出來自然驚駭家長,而自己寫出這童詩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他麵帶苦澀,深深地歎出一口氣,“真是裝那啥不成反打臉了啊!”
“沒事,姑爺你雖然......,但的確已經很棒了!”
“春燕,跟你說個事。”
“什麼?”
“你很會安慰人,以後別安慰了。”
江子昂心中微動,問道:“不對啊,既然我已經證明了山裏的蒟蒻這些能吃,為什麼還急著賣竹?”
“青竹寨入不敷出,這兩個月內大夥都填不飽肚子。”
春燕歎息一聲:“姑爺給出的方法雖然很好,但寨裏的孩童怕是受不住,因為好久沒吃肉,他們基本都不長過個了。”
“原來如此......不對,離寨幾裏就有條河,為什麼不去捕魚?那可都是鮮美的優質魚肉啊!”
“姑爺你說的是潞河吧,水流湍急,隻有厲害的捕魚人才能抓得到,好的時候一天能捕個幾條,但運氣差時一天都沒有收獲。”
“捕魚應該沒有這麼難才對啊......”
江子昂心中奇怪,看向春燕,“麻煩你帶我到潞河看看吧。”
春燕鬧了個紅臉,“不麻煩不麻煩,奴家這就領姑爺去!”
“稍等,備多點饃饃,待會應該能用上!”
穿過密集樹叢,江子昂跟著她走到潞河邊。
果真是水流洶湧,岸邊還有不少婦人漂洗衣裳。
江子昂看得咋舌,“這麼好的河口環境,一天捕魚幾十條不是輕輕鬆鬆嗎?”
婦人們哄笑一堂:“真沒見識!捕魚可沒你想得這麼簡單!”
江子昂大大咧咧地坐在青石上與婦人們聊上了,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沒一會就明白這邊的捕魚方式落後且簡陋。
隻見沿岸邊的多位壯漢提著網兜來回奔走,他們的手裏還持有一根粗造劣質的竹槍。
嘩啦!
水聲四濺!
魚群受驚,四散而逃,那些捕魚人看準時機投出竹槍,亦或者縱身一躍跳進河裏。
但那些竹槍基本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最終收獲寥寥。
一眾捕魚人滿懷怨氣,偏偏江子昂還在不遠處侃侃而談,說什麼捕魚很輕鬆的話。
有些年輕人氣急敗壞地罵道:
“混賬東西,你懂個屁的捕魚!”
“吃白食的家夥,扯什麼犢子!”
江子昂卻不以為然,隻笑道:“我可沒說錯,捕魚確實挺簡單的,隻是你們掌握不到個中技巧罷了。”
其餘捕魚人怒了,噴出更加難聽的話來:“滾吧!”
“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嘭!
江子昂伸腳一絆,這讓罵得最凶的漁夫失足摔進了河裏。
他輕飄飄地說道:“說話前,擦幹淨你的嘴!”
“你這混蛋,還敢動手!”
周圍的人凶神惡煞地圍了過來,怒瞪著江子昂。
“怎麼著?”
江子昂毫不畏懼地反瞪回去,冷聲道:“你們還想打我不成?”
“我可是寨主夫君,你們出言辱我,就等於侮辱寨主!”
“敢動我?還想不想在這個青竹寨混了!”
最後一句話拔高了幾度,嚇得眾人渾身一震,竟無言以對。
見他們沉默不語,江子昂才滿意地坐了下來,淡定從容地指揮起來:
“好了,是寨主特地請我到這來的,你們待會聽我安排......”
大多數人不服氣,揣著一肚子怒意轉身離開。
但還有七八位老實人留了下來。
江子昂便帶著他們收割附近的竹子和藤蔓,開始編織起別致且怪異的竹漁網。
而且江子昂還用饃饃作為酬勞,招呼著閑暇的婦人們幫忙編織。
春燕看著籃子裏的饃饃逐漸見底,都快急哭了,但又不好忤逆姑爺的意思,沮喪地垂頭自語:
“原來姑爺還是個敗家子把餘糧分了大半,這下小姐回來可怎麼辦啊!”
忽然,前麵一片黑影籠罩,春燕抬頭便看到江子昂露出明朗笑容:
“發什麼呆呢,走!我帶你用竹漁網捕魚去!”
“捕魚?用這個奇怪的東西?”
春燕覺得姑爺怕不是得了癡症,又開始犯糊塗了。
圍觀的人看到他又大放言辭,更是忍不住冷嘲熱諷:
“這醜玩意能捕到魚?”
“某些人怕不是讀書讀傻了吧,哈哈哈!”
江子昂在岸邊放下竹漁網,默默地記住了這些嘲諷者的嘴臉,淡然出聲:
“待會,你們別求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