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拂風道:“說來,我也沒嘗過牡丹做的菜呢。”
阿榆猶豫道:“可我備了半片羊,若不做了,怕是會壞掉。”
韓平北忙掏出一個錢袋,丟到阿塗懷裏,說道:“小二,那半片羊就算我買下了!你去處理下,能做給別的客人就做上,不能的話,丟了也行。”
“噢......”
阿塗捏了捏沉甸甸的錢袋,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阿榆明明就定了那幾朵牡丹花,讓他拿著花在外麵等著見客。
半片羊?哪來的半片羊?夢裏買的嗎?
韓郎君扔給他的錢袋倒是實實在在的,夠沉!
那邊阿榆見韓平北扔出錢袋,立刻從善如流,綻著最純良的笑容,說道:“那行,今天就給你們用牡丹做幾樣菜。”
她取來一隻大碗,從爐子上舀了一勺老母雞熬製成的高湯,一一加入細鹽、糖漿、黃酒、芡粉、筍粉、胡椒粉等調料,調成稀芡。
安拂風在旁看著阿榆忙碌,便問:“小娘子,可有我需要幫忙的?”
阿榆莞爾一笑,“辣手摧花會不會?”
安拂風問了下做法,立刻應了。
所謂辣手摧花,便是將一朵緋紅牡丹的花瓣一一摘下,切成春韭般的細絲。
安拂風摘花瓣是沒問題,但切絲時或細如毫發,或粗如拇指,看得韓平北在旁直跺腳,大罵道:“蠢材,蠢材,這點瑣事都不會,還算是女人?”
安拂風黑了臉,“為何女人就得會這些?男人多了截物件就本事了?到哪哪的都隻管指手劃腳,以為自己三頭六臂呢?也不想想自己什麼東西,文不成武不就,連我都比不上。還有臉嘰嘰咕咕呢,賤不賤!”
韓平北氣得七竅生煙,跳腳道:“你這賤婢,活該被沈惟清收拾!”
安拂風翻了個白眼,“你這渣滓,活該被花大娘子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阿塗正躲在他的小屋子裏趴在床上數錢,聽安拂風罵人快罵出花來,搖搖頭,隨手摸出兩個棉團塞住了耳朵。
嘖嘖,誰娶了這潑婦才叫倒黴。這能有一天好日子過嗎?
但願沈郎君真能收了她,反正秦小娘子是不會怕的。
剔骨刀下,沒有封不上的嘴。
阿榆聽著二人爭吵不休,便笑道:“韓郎君能不能幫我倒一碗油?七娘子,看下我剛醃漬好的魚片放哪兒了。”
二人各自手邊有了事,一個倒油,一個遞魚片,再也吵不起來。
阿榆接過韓平北遞來的油,倒入鍋中。待油溫稍熱,便將醃製好的魚片放入油中,輕輕將其在油中滑散;片刻後,魚片泛了白,空氣裏飄浮的油香裏,便夾纏了魚的鮮香。阿榆早已抓了笊籬在手,迅速將魚片撈出,控油。——這一步最為關鍵,早一刻或晚一刻都不成。若掌握不住火候,肉老了或碎了,失了幼嫩鮮滑的口感,這道菜便算毀了。
阿榆隨手將笊籬放在一邊,也不去細看,顯然對火候的把握胸有成竹。她將鍋中剩餘的油盛起了大半,隻留少許,加蔥薑爆鍋,再將調好的稀芡倒入,拿長勺慢慢攪著,看淺白色的稠厚湯汁漸漸沸騰,咕嚕嚕冒出水泡,倒入控完油的魚片、牡丹花瓣絲,略略翻炒,滴上數滴麻油,便盛入了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