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醒了啊。”
楚小竹的聲音響起。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著眼睛看向楚奉燁,然後看向了趴在床邊的喬秋雨。
還以為楚奉燁要叫醒她,連忙‘噓’了聲,小聲道:“爹,別吵醒娘,娘昨晚很累的。”
楚奉燁嘴角抽搐。
很累?
扒他衣服扒的很累?
“爹昨晚發熱,身上滾燙滾燙,娘給爹擦了一晚上。”
楚小竹說著,就學著喬秋雨昨晚的樣子伸手去摸楚奉燁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小大人一般的道:
“還好還好,總算不熱了。爹,讓娘再睡會兒吧,娘太累了。”
“爹,你也再躺一會兒,你的傷太嚴重了,不能再動了。”
楚小竹小大人一般按著楚奉燁躺下,就躡手躡腳的下床,拿著昨晚喬秋雨給楚奉燁降溫的衣服去外麵曬上,然後就學著喬秋雨的樣子,去廚房點火燒水。
楚奉燁被按的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楚小竹剛才的話。
她照顧了自己一晚上?!!!
屋子裏有燃燒過的火堆灰燼,還有一桶水在床邊。
還有剛才搭在桶邊上被楚小竹拿出去曬的衣服......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楚小竹說的是真的。
可是......
為什麼?
她不是這樣的人。
記憶裏,她在他腿重傷疼的暈過去的時候,也沒照顧過他。
楚奉燁看著麵前熟睡的喬秋雨,一時間有些弄不清現在這是真實還是虛幻。
“吧唧——嚶嗯——”
喬秋雨吧唧著嘴,嚶嚀著,似是想要翻個身,腦袋卻朝一邊歪去。
眼看著就要歪到床底下,一隻大手撐住了她的腦袋,扶著她的腦袋放在了床板上。
“嚶嚀——吧唧——”
喬秋雨又嚶嚀一聲,吧唧著嘴沉沉睡去,同時一隻手還迷迷糊糊的似是想要去摸楚奉燁的額頭,卻摸到了大腿。
楚奉燁呼吸一緊,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嗯,頭發呢?”
喬秋雨似是察覺到自己摸錯了地方,手又摸索著往上摸了摸。
光滑的,手背上還能感受到’頭發’。
嗯,這回對了,應該就是額頭。
楚奉燁的呼吸卻更緊了,眸光越來越深。
終於,她的手抽了回去,放在自己腦門上試試溫度。
楚奉燁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仿佛曆經了某種劫難一般,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可下一刻,她的手又來了,搭在‘額頭’咕噥著喃喃自語。
“不燒了......嗯......楚奉燁,你可千萬別死......別死......”
楚奉燁屏住了呼吸,整個人更加緊繃,一動不敢動,眸底更有欲念洶湧。
該死的女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邊放著的匕首上,眼底欲念和殺意湧動、交織在一起。
“嗯~”
喬秋雨呢喃著,猛地驚醒。
在她忽然驚醒的那一刻,楚奉燁鬼使神差的閉上了眼睛。
喬秋雨第一時間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反複幾次後,長長的舒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再發燒了。”
又喃喃自語,“奇怪,沒發燒臉怎麼這麼紅。”
沒有看到楚小竹,心又提了起來,著急出去找人:
“小竹,小竹......”
“娘——”
廚房傳來楚小竹的聲音。
然後是喬秋雨鬆了口氣的聲音:
“嚇死我了,小竹你在廚房幹什麼?你怎麼在燒火?快起來,我來吧,瞧你,小臉都成馬猴了,你去外麵洗洗臉,然後守著你爹,剩下的我來就好了。”
楚奉燁躺在床板上,臉紅的滴血。
他聽著屋外的動靜,腦海裏是她剛才醒來時那真真切切的擔心。
屋外是楚小竹洗臉的聲音。
緊接著,楚小竹走了進來。
“爹,你的腿還疼不疼?”
楚奉燁抬眸去看楚小竹,眸子柔和了幾分,道:
“不疼了。”
小竹坐在床邊,見楚奉燁已經把褲腿放了下去,就伸手又幫他卷起來,說道:
“娘說,你的傷口不能捂著,天熱,容易發炎的。”
他不知道什麼是發炎,以為楚奉燁也不知道,努力的回憶著昨晚喬秋雨的解釋,說道:
“發炎就是......就是會長濃水......整條腿都會壞掉,以後就都不能走路了。”
“爹,娘說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會死的,小竹不要爹死,爹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腿疼了一定要說。”
楚小竹坐在床邊,忙著幫楚奉燁挽起褲腿,絮絮叨叨,又忍不住發愁。
“就剩下六個餅子了,爹,咱們會不會餓死啊。”
“爹,沒有娘的話,咱們是不是已經死了呀。”
“娘好奇怪呀,說要賣了我,又把我搶回來,又說爹麵皮好,要把爹賣去館子,又這麼擔心爹......”
“爹,什麼是麵皮兒好,館子在哪裏呀?”
楚小竹好奇的問著,在楚奉燁身上找‘麵皮兒’,疑惑的道:
“也沒麵皮兒啊,要是有麵皮兒就好了,爹,我想吃麵條了。”
想到好吃的,楚小竹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
楚奉燁卻黑著臉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還是喬秋雨嗎?
難道她也和自己一樣?
思及此,楚奉燁眸子又危險的眯了起來。
這時,喬秋雨端著兩個碗進來了,將其中一碗放在床板上。
“小竹,你吃這個。我燒了點兒熱水,泡了兩個餅子,咱們先稍微吃一些。等下我再去村裏找找看有沒有吃的,小竹你就在這裏守著你爹。”
她說著,就在床邊坐下,對楚奉燁道:
“你不方便,我喂你吧。”
她拿了筷子,夾起一塊吸滿了水的泡餅子吹了吹,小心的往楚奉燁嘴邊喂。
楚奉燁黑了臉,“我自己能行。”
“你這樣躺著不方便吃,乖,別鬧,我喂你。”喬秋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
楚奉燁前後兩輩子,傷的最重的時候,隻要是醒著就沒被人喂過。
當即直接坐起身,伸手接了碗,冷冷道:“我自己吃。”
“......”喬秋雨:“行吧,那你自己來。”
見楚奉燁真的沒問題,又看了眼他的腿,見還是腫著,弄不好晚上還要發燒,就有些發愁。
她心下歎氣,轉身在包袱裏拿了半個餅子出來掰碎放到碗裏,去廚房舀了半碗開水,嘗了下,實在太燙,就又端回到了屋裏。
屋內,楚奉燁已經吃完了泡餅子,在她進來後,忽然厲喝一聲,“梁鈺清!”
他死死的盯著喬秋雨,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
就見喬秋雨抬頭看了看屋頂,疑惑的問他,“你說梁上有什麼?”
楚奉燁:“......”
難道,自己猜錯了?
她若是和自己一樣的情況,聽到這個名字,絕不會是這個反應。
“什麼也沒有啊,嚇我一跳。”喬秋雨咕噥著,端著碗放在床板上,和楚小竹一起蹲著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剛才喊的好像是個人名。
又扭頭看屋外。
更加納悶了,“也沒人啊。”
她幹脆也沒管,繼續吃餅子。
簡單吃了白水泡餅子,喬秋雨就道:
“小竹,你守著你爹,我去到處轉轉看能不能找點東西。”
又叮囑楚奉燁,“你不要下地,好好養兩天再說。”
話說完就出去了。
楚奉燁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難道,自己上輩子的那些記憶是假的?
她也並不是喬秋雨?
喬秋雨挨家挨戶找過去,如她所料,一點兒吃的都沒有。
眼看隻剩下村尾最後一家沒找,喬秋雨長長的歎了口氣。
“希望能找到點吃的吧,最好再來點兒傷藥。”
喬秋雨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就要推開大門。
這時,門內忽然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
“哈哈哈,看我抓來了什麼......剛才我看到村口那家燃起了炊煙,就摸過去看了,結果就發現這個小娃娃在院子裏。”
“我看看,不錯啊,成色比之前抓來那些都好,行,先關著吧,等上麵來人了,和地窖裏的那些人一起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