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是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黑天，衛姝走在重重迷霧的森林裏，她看不見前方的路，渾身被淋得濕透，嘴裏帶著哭腔地喊著：“二哥，二哥，你在哪兒？溱溱害怕，你快出來——”

她被大雨模糊了視線，隻能用手不停地摸索著向前走，突然在轉彎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二哥！

衛姝邊喚著邊跑了上去，可是二哥卻始終沒有回頭。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二哥的肩膀，隻見那寬肩之上的頭顱直直墜了下來，二哥一雙眼在地上望著她。

“啊——”衛姝一聲尖叫，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腦海中充斥著方才夢中二哥的慘狀。

聽到屋內的聲音，正在廚房給衛姝熬藥的霍衍忙跑過來推開了門，入目便是衛姝滿頭大汗，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雙眼瞪大，唇色慘白。

霍衍開口問道：“你可是何處不適？”

聽見霍衍的聲音，衛姝猛地轉過頭，瞧見是他，不停地往床最裏處蜷著，雙臂抱著膝蓋，一雙腳赤裸裸地露在外麵，害怕地看著霍衍，身體止不住的戰栗。

就是這個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控製自己，隻要自己一離開他，就會生不如死。他不是人，是惡鬼！

未料到衛姝是這樣一副樣子，霍衍隻得靜靜退了出去，重返廚房用蒲扇去扇火煎藥。

霍衍一離開了衛姝的視線，她便如一條脫了水的魚一般癱倒在床上，身上依舊隱隱作痛。眼淚不知不覺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滑到頸間刺痛了未愈的傷口。

不知道這樣默默流了多久的淚，外麵傳來了兩聲敲門聲，霍衍輕輕走了進來，將泛著苦澀的藥碗放在桌子上，說：“起來喝藥了。”

衛姝依然一動不動，背對著他蜷縮著躺著。

霍衍語氣一下子冷了，端著藥碗走到衛姝床邊，再次重複了一遍：“喝藥！別耍脾氣！”

衛姝卻還是沒有動靜，霍衍急得將人一把從床上拉起來，正欲發火，就看見麵前人雙目盈滿了淚水，好不委屈。

火氣一下子被壓下去大半，語氣也溫和了些：“喝藥了，不喝藥你身體怎麼能好。”

聽完此言，衛姝嗤之以鼻：“不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嗎？裝什麼好人。”

霍衍耐著性子，繼續說：“喝了，我不想再說一遍了。”

衛姝還噙著淚的雙目倔強地瞪著霍衍，豈料這人根本毫無躲閃，直直地迎著衛姝的恨意。她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奪過藥碗仰頭喝了下去，將藥碗狠狠砸在霍衍手心後又恢複了剛才背對著他的姿勢。

藥已喝完，霍衍也不再糾纏，三兩步走了出去將門給關上，迎麵卻撞來了自家的兩歲兒子。

“娘親醒了，我要看。”

霍珹撲騰著小短腿要往裏進，卻被霍衍輕易攔住：“你娘親要休息，等明天再來。”

聽完這話霍珹將嘴一癟，縱然有不滿，卻也不敢在霍衍麵前發脾氣，隻得乖乖離開。

自這次以後，霍衍再也沒有進過衛姝的房門，平日裏藥和吃食都是由霍珹給衛姝送進去，倒是辛苦了這個才不過兩歲多的小兒。

又到了午時，霍珹在外麵輕輕敲了兩下門，奶聲奶氣地朝裏問：“娘親我進來啦。”

得到應允後，推開房門將一個小碗放在桌上，然後又連跑好幾趟，一次端一盤菜費力地踮腳將其放在桌子上。

“娘親，吃飯。”

衛姝看著霍珹這般乖巧聽話的樣子，隻感歎歹竹出好筍，那樣一個人怎麼能生出這麼乖的一個兒子，恐怕這孩子的親娘就是被他爹給嚇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