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會下陷阱,我們還是一起吧!”
江晚說完,一下竄去了他前麵十米多遠。
傅祈年擰眉,無奈跟上。
江晚此時已經將傅祈年放到了腦後。
前世,她自從與袁滿私奔,再沒有回過榕樹村,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恍然如夢,熟悉中帶著陌生。
經過兩年滴雨未下的幹旱,村前那條枯水季節也寬達百米的大河,如今隻有約一米的水流,其他地方的土地全都幹得開裂,樹木枯黃、草木不生,觸目驚心。
也就是國家政策好,每月都會按時發下每人七斤的救濟雜糧,並下了文件說,不許任何村子出現餓死人的情況......
不然,早就如從前的災荒年般,餓死很多人。
饒是如此,幾乎所有人都比兩年前瘦了至少兩圈,隻要有機會,都會去山上的低穀處挖野菜,甚至扒樹皮。
今天不出工,上山的人不少,江晚一路和大家打招呼,卻因為傅祈年右腳不便,沒有與大家同行。
兩人一起不緊不慢地往深山走。
約莫半個小時後,江晚無意發現傅祈年滿頭是汗,心念一動,轉回去柔聲對他說,“阿祁,能讓我看看你的腳傷嗎?”
現在是大清早,氣溫隻有十多度,他們走的不快,照理他不該出這麼多汗,應該是傷口疼痛引起。
傅祈年下意識想要拒絕,但女孩的眼神太清澈真摯,他猶豫了一下,彎腰挽起右邊褲腳,溫聲道,“我的傷口表麵早已經愈合,但裏麵有三處一直刺疼。”
江晚溫柔的“嗯”了一聲,蹲下身子,隔著襪子細細摸著傅祈年傷處的骨頭,越摸越震驚。
傅祈年那處的骨頭、肌肉、肌腱、筋脈全都沒有半點問題,之所以走路顛簸,感覺刺疼,是因為裏麵有三根銀針。
她前世遇到過這樣的患者,知道這三根銀針留在體內超過一年,會致使真正的殘疾。
更知道,這是怎麼樣的疼痛。
想著他前世一直忍受這樣的折磨,她卻害得他那麼慘,而他雖然狠狠報複過她,卻最終原諒了她,江晚忍不住淚如雨下。
傅祈年一下愣了。
她竟然因為他的傷哭得這麼傷心......
所以她是真的喜歡他嗎?
江晚隻哭了五秒鐘,就強迫自己止住了淚水,繃著小臉認真對傅祈年說道,“你知道,你刺疼的地方各埋著一根銀針嗎?”
傅祈年瞳孔微縮。
她的醫術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嗎?
原以為她最多探出他腳傷是因為裏麵沒有愈合,沒想到她會準確說出那是銀針,要知道,他之前看過的無數醫生裏,隻有李老一個人準確診斷出這一點。
傅祈年眯著眼睛看著她不說話,少頃,將目光轉向山下的村莊,薄唇微抿,沉吟不語。
江晚沒有催他回答,一直等到他情緒恢複點頭稱是,她才溫和地說道,“阿祁,你若信得過我,我可以為你取出這些銀針,今晚就可以,不過,事後你必須靜臥十天。當然,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另找信得過的人治療。”
傅祈年自嘲地勾了勾唇,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說道,“我信你,不過,遲幾天吧。我十天後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辦。”
江晚輕輕點頭,“隻要銀針附近不遭受太過嚴重的二次傷害,一年之內都可以......你真的信我?”
老實說,她若是傅祈年,很難就這麼相信她。
傅祈年看著瞪著美眸難以置信的江晚,不由笑了,“你是第二個準確說出我真實傷勢的人,第一個人,他的手前不久受了傷,暫時無法為我取針,不過,他的說法與你一樣,一年之內,隻要不遭受過重的二次傷害,我的傷勢不會加重。”
江晚如釋重負,滿臉歡欣,“那行,等你忙完,我立刻為你取針,你放心,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你。對了,等一會我找點草藥給你配一些沒有副作用的鎮痛藥,你現在先稍微忍耐。”
她說完不等傅祈年回應,轉身繼續爬山。
傅祈年靜靜站著,目光在她纖瘦清麗的背影上停留了一會,麵色平靜跟上去。
一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山林的一處深穀。
深穀因為有地下泉,草木茂盛,但因為這兩年來這裏“薅”的人太多太猛,隻剩下一些又瘦又小的野菜芽苗。
靈泉水可以快速催生植物,江晚並不嫌棄這些野菜芽苗,無奈傅祈年一直在身邊,她不好施展“神威。”
直到她看到一株小木薯苗。
木薯幾十年前才引進國內,而且是作為有毒的藥材,本地認識它的人不多,江晚前世這個時候也是聞所未聞。
她原以為,本地沒有這玩意,沒想到竟然見到一株。
一再觀察,確定沒有認錯,她不動聲色在附近找了找,不僅又找到五棵小苗,還找到一棵大株。
她眼珠轉了幾轉,走到大木薯邊上,假裝驚喜地低喊,“傅祈年,快過來,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
因為工作原因,傅祈年也認識、了解很多不常見的植物,特別是有毒的。
他早就看到了這株木薯,原準備回去時挖,沒想到江晚竟然也認識。
他眸光閃了閃,低聲答應著走過去,卻壓住心裏的好奇,沒有多問。
江晚已經對那株木薯揮起了“罪惡”的鋤頭。
她幾下將幾根小腿般粗的木薯刨出一角,指著它們歡快地說,“我告訴你傅祈年,這是木薯,本是治療癰疽瘡瘍、瘀腫疼痛、疥瘡、頑癬等症狀的藥材,直接吃有毒,但用特殊手法提煉出來的澱粉不僅可以吃,味道比普通澱粉更好。”
“看你的樣子不敢相信是不是,那我告訴你,具體是怎麼回事............苦木薯直接吃有毒,是因為它的生氰糖苷含量高,生氰糖苷能降解成氫氰酸......”
江晚和村裏其他女孩一樣,隻上過幾年學,雖然是江老爺子早早選定的醫術傳人,但江老爺子隻懂中醫。
她此時對中醫、化學皆侃侃而談,傅祈年暗暗心驚,是她喜歡低調,還是說,她以前不喜歡自己,所以故意做出不學無術的樣子,希望可以擺脫婚事。
他忍不住向她投過去打量的目光,立刻發現一個問題。
相比前幾天,她的膚色白了不止一個度,配合精致俏麗的眉眼,神采飛揚的模樣特別的誘人,讓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江晚沒有注意到這些,如願等到傅祈年動手幫忙後,她笑眯眯道,“這裏的木薯交給你,我去附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
“嗯,小心點,不要走遠。”傅祈年頭也不抬的叮囑。
傅祈年的叮囑很例行公事,江晚沒有因此感動,敷衍地應了一聲,走到稍遠的一棵小木薯苗前蹲下,悄悄喂它喝稀釋過的靈泉水。
同時,也給一棵小馬齒莧苗和水芹菜苗澆了些靈泉水。
雖然看不到底下的根與莖發生了什麼變化,但隨著靈泉水的輸出,上麵的木薯植株和馬齒莧、水芹菜一般,肉眼可見的變大。
不過,因為江晚一直壓著木薯主幹,傅祈年對此一無所知。
覺得差不多後,江晚將過於翠綠的木薯植株一陣砍削,又將砍下來的枝葉收進空間,這才開始揮鋤頭刨木薯根。
等傅祈年挖完第一棵過來幫忙,她才裝模作樣說道,“我就說這棵被人削掉枝葉的也是木薯,果然沒錯呢,傅祈年,還是你繼續挖,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
她說完,不等傅祈年回應,又去了別的地方。
江晚沒有再催生木薯,剛才的兩棵足有四十多斤,再來一株背起來太重,不如留待以後。
她悄悄將之前發現的木薯苗收了兩棵進空間,專心挖野菜芽苗。
空間的土地不能種植,但可以多存一些野菜芽苗在空間,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用靈泉水催發。
一個小時後,他們一起來到了深山接壤處的小潭穀。
小潭穀裏麵的小潭原本有三十多畝,現在硬生生幹得縮小一半,附近可以吃的東西也早被薅得青黃不接,但因為它的水質很好,大家進山後都會來這裏歇腳、取水喝。
江晚以前也是這樣,不過重生回來的她現在嫌生水不幹淨。
見傅祈年想要用他自己的水壺打水,她連忙拿出一個嶄新的葫蘆遞過去,“傅祈年,喝這個別喝生水,裏麵有細菌,會鬧肚子!”
傅祈年以為這是她一路在用的葫蘆,裏麵的水所剩無幾,搖頭,“你留著自己喝吧,我喝潭水沒事!”
江晚知道他的想法,故意咬了咬唇,委屈道,“這是沒有用過的新葫蘆,裏麵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蜂蜜水,真的,不信你看,這個才是我用的葫蘆!而且我還有一個滿的。”
她說著,又從背簍裏拿出兩個葫蘆,分別搖了搖。
第一個水聲特別響,第二個是悶響。
傅祈年啼笑皆非,心說,背這麼多水不嫌累嗎?但想到她天生力大,釋然了。
他微微勾唇,道謝接過葫蘆,心裏有些許的感動。
卻不知道,江晚心裏正在尋思怎麼甩掉他,方便她用靈泉水誘魚、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