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入琴州,眼前百姓來往,不曾受到半分災事,可謂幸運。
按著時日來算,她是比安家人更早到達城中。
客棧之中,安星月坐在椅上,小心的倒著藥粉,再往寧西華的傷處細細的塗抹。
隨行之人都是粗糙男兒,這樣的細致活兒最後隻能由她來做了。
寧西華竟然沒有想著要把她甩開,實在是太叫奇怪了。
安星月小心的纏著藥布,在心裏默默作想,他不會是想著要讓她把所有的恩怨,一次都還清了吧?
救命之恩,還鄉之禮,當如何償還?
“你安府並沒有人。”寧西華突然冒出一句。
安星月的手一抖,險些將藥粉弄灑,忙著收住了手。
“我想著,應該是他們的腳程,沒有公子的快吧。”安星月輕聲的說。
“又說謊。”寧西華道。
“我說的是真的。”安星月忙著解釋,“安家帶著家仆逃難,可是近百口人,可是不便,公子......為什麼總覺得我在說謊?”
她將藥布纏妥,放下他的衣袖,稍稍後移。
他們相處數日,她談到何時都會被認定為說謊,辯駁又不被相信,辛苦極了。
寧西華冷冷一笑,“你說的謊,與安家落戶無關,與人有關。”
她的表現是這般明顯嗎?被人一眼看穿了?
“是,不想回。”安星月沒有打算隱瞞,收拾著桌上的藥瓶,“我不是走失的,我是被家人拋下的,如果沒有公子搭救,我的打算是跟著難民走回來的。”
“這算是我命大,劫後餘生吧!”
寧西華收回受傷的手臂,凝視著前方。
安星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望著窗外。
“我另有要事。”寧西華道,他拂袖而起,看樣子是準備離開。
安星月忙也跟著起身,“寧公子救命之恩不敢忘,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然竭盡所能。”
“你能有什麼用處?”寧西華似是不耐煩的問。
安星月倒是被問住了,她身無長物,最大的優點,怕是太過“樂觀”,也是沒有什麼好用處。
她的腦海中突的靈光一閃,欣喜的看向寧西華。
她想到好的報恩法子,卻不知道寧西華以後是不是肯接受。
“時辰差不多了,估計會有難民湧入城中,我們要提前防備。”寧西華輕吼了一聲,準備帶著人離開客棧。
那些匪類可扮作普通的災民,混於城中,再另謀其事,著實危險。
寧西華負責此事,自然是要擔得起責任。
“公子,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我也是可以幫忙的。”安星月輕聲的問道。
寧西華詫異的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我可以幫忙安頓災民。”安星月掩下心虛,下定決心,仰頭看向他,“我身無長物,自然無法報恩,但這樣的事情還是可以做一些的。”
她既然決定要改變自己,安家暫時不能回,不如學著改變自己,興許還能尋到更好的出路。
“安小姐,萬萬不可,這災民中怕是......”有侍衛忙著就提出反對意見,自然是不希望安星月跟著他們。
“隨你。”寧西華隻道,“沒有人會保護你。”
寧西華瞧著她的眼睛,後又慢慢的收回了視線,率先走出了客棧。
安星月忙著拿起了桌上的帷帽,整理一番。
她緊跟在寧西華的身後,且向他保證著,“你放心,我會保護自己,不會拖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