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麗霞的死亡時間是在兩年前，廖暉的生辰八字我不清楚，也就無從推算。

我本想跟老道學學推算八字的本事，可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好意思張口。

但老道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笑，說我什麼都不用學，隻要潛心修煉體內的幽冥煞氣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對陰陽之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就像這次，若不是老道幫忙推算，一時還無法確定黃麗霞已經死了。

老道見我情緒低落，眼中浮現幾分怨色，說我沒有腦子。

既然查到黃麗霞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林城，就該把韋新凱帶去林城，他憑借亡靈怨念，總有辦法找到黃麗霞的鬼魂。

“道長，這麼說，黃麗霞死在林城？”

“我推算出的方位就是林城，而且黃麗霞應該死於凶殺，屍體至今未被發現。至於屍體的具體位置，讓韋新凱自己去找吧。”

“他真的能找到嗎？”

老道輕輕點了點頭，“我累了，你去吧！”

我看老道如此虛弱，怎忍離他而去，“道長，我們還是去醫院......”

“我說了不用！”他不耐煩地打斷我，一臉堅決地讓我趕緊走。

看樣子是冷熱病又犯了。但我非但不怪他，心裏反而十分歉疚。

老道雖然沒再提我的命格，可是我很清楚。他近期快速衰老，從我初見他時的鶴發童顏，變成現在的老態龍鐘，毫無疑問都是因為被我所克。

吳二叔死後，老道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也不敢留下照顧他，滿心自責地下了虯龍山。

日近黃昏，我又回到了青麓鄉。這次我沒聯係韋叔，在鄉裏下車後，先給邱磊的大哥打了個電話。

韋家的事情我肯定會管到底，但是這個忙不能白幫。一來我確實缺錢，這兩天輾轉各地已經花了不少車旅費。二來我不想跟任何人感激我，以免厄運纏身。

邱瑞是個聰明人，聽我說了幾句話，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當即答應給我一筆酬勞，請我務必把他老丈人家的事處理幹淨。

等到天黑之後，我又進了鄉外那片亂葬林。走到韋新凱的棺木附近，還沒等我叫他，他就自己冒了出來。

“韋新凱，黃麗霞兩年前就死了，你得跟我去一趟林城，找到她的屍骨。”

“她......，她真的死了？”韋新凱眼神複雜，看不出在想什麼。

“對，我不確定她的魂魄是否還留在陽世，你想找到她，隻能自己想辦法。”

“那我跟你走。”

“嗯。”

鄉裏有跑機三的，我出了雙倍的車費，機三師傅才願意送我去縣城。韋新凱跟我上了機三，和我擠在狹窄的車廂裏，總讓人覺得不自在。

好在車程不長，到縣城後我就換了出租車。他自己躲在後排，隻要看不到他，就沒那麼別扭了。

與鬼同行我倒沒什麼感覺。就是出租車司機一個勁的哆嗦，不斷扭動暖氣旋鈕，疑心控溫功能是不是出了故障，老是說車裏冷。

我回頭瞪了後排的韋新凱一眼，意思是讓他收斂陰氣。

不知道他沒看懂我的眼神，還是無法控製鬼魂自帶的陰寒。司機停車從後備箱找了件衣服加上，才勉強抵禦住車內的寒意。

回到林城，已經是星期二的淩晨兩點。付車費時我跟司機要了發票，這筆費用可不能包含在酬勞之內，得和邱瑞另算。

為了老丈人家的安寧，邱瑞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我們下車的地方，正是兩年前黃麗霞登記住宿的那家旅館。韋新凱生前來過林城，但對這一帶不太熟悉，反倒問我該怎麼找黃麗霞的屍骨。

“呃......，要不你找附近的遊魂野鬼打聽打聽？”

韋新凱茫然看著夜幕下的街道，我打了個哈欠，這個點回不了學校宿舍，隻能在旅館住一晚。

“你去忙吧，有消息來旅館找我。”

說完我扔下韋新凱進了旅館，值班員給我開了二樓臨街的房間。我進到房裏，從窗戶一看，韋新凱已經不見了。

這兩天東奔西走，我確實挺累的。可躺到床上又睡不著，就按老道教的方法，靜心感知那所謂的幽冥煞氣。

說實話，我最近也發現體內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這就是老道說的陽氣。與韋新凱發生誤會那晚，我還將這股氣息彙集指尖，捅了他一下。

可我去虯龍山見老道，他又說我體內蘊藏幽冥煞氣，還自言自語念叨“難怪我也中招了”。莫非，我體內的幽冥煞氣對老道也有影響，他才會快速衰老嗎？

想來應該不會啊，最近我都在學校，沒有跟老道接觸。就算這種陰煞之氣對修煉真陽有所影響，也不能隔空損他修為吧。

不過昨天經老道提點之後，我對體內氣息的感知竟越發清晰，現在已能隱隱感受到氣息在筋骨脈絡中運行的軌跡。

隻是想收聚氣息存於氣海，還是不得其法。總感覺那股氣息自己會跑，不願隨我心念沉入氣海。

不知過了多久，我依稀聽見一聲雞鳴。睜眼看了下時間，已是淩晨五點。

窗外還是一派夜色，我不太確定過去這三個小時，自己到底睡著沒有。不過整個人倒是神清氣爽，周身疲勞一掃而光。

旅館後麵是一片棚戶區，有雞叫不足為奇。隻是天就快亮了，韋新凱這時候還不來，會不會是沒找到附近的遊魂野鬼打聽消息。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間門板上現出一道陰影，韋新凱隨即顯形，神色十分沮喪。

我擔心地問道：“怎麼樣？”

“她的屍骨找到了，可魂魄早就被鬼差帶走了。”

“鬼差？”我不禁大奇，“你聽誰說的？”

“霧雲穀下的遊魂。”韋新凱眼裏突然冒出怒火，“他......，他說黃麗霞是跟男人殉情自殺的......”

“那個男人是不是叫廖暉？”

韋新凱落寞地點點頭。

我輕輕歎了口氣，多少有點同情他的遭遇。

“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下去找她。”

韋新凱仍未放下對黃麗霞的怨念，甘願魂歸地府。我自然求之不得，暫時也不敢告訴他老道的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