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麥是個行動派，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鹵鴨的主材料倒是有，可就這一隻怎麼管用？

而且鹵料可不能隻用野花椒，都得重新置辦。

三天內想弄到錢，絕對是個挑戰。

沈麥早早休息，養精蓄銳，等第二天，幾乎是楊仲南剛起她也跟著起來了。

楊仲南意外：“等等，我去給你點油燈。”

他都是摸黑起床的，去外麵洗把臉，揣個幹餅子就進山裏，可自己媳婦可不撞到。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地。”

賺錢才是要緊事，沈麥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和楊仲南一起進了山。

早上五點多，天還暗著，等他們到了山頂，太陽剛升起來，沈麥問：“這就是要分給我們的地？”

他們站在高處，往下一看，東邊全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西邊則是在山溝溝裏，枯黃的雜草很多，還有未化的雪。

楊仲南點點頭：“東邊大概有兩畝地，至於西邊這裏，頂多一畝分地。”

兩畝地的產量可不小，省著點吃足夠他們兩口人家一年的口糧，怪不得楊伯生他們這麼眼熱。

“先前承包地隻要上交公糧，今年村裏換了種方式，一畝地十五塊錢，兩畝地就需要三十塊，”楊仲南悶聲說，“我先前賣獵物的錢都交給爹娘，手裏也沒......”

兜裏比臉還幹淨的漢子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但沈麥怎麼不明白。

楊仲南辛辛苦苦攢了幾年，也隻攢到十塊錢，這三十塊錢要在三天內拿出來，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白日做夢。

沈麥：“我們先去地裏看看吧。”

“好。”

兩人翻了個山頭，東邊的土壤肥沃，意料之中。

西邊這一片，一眼就看到全都是石頭，土壤泥濘，隱約還能聞到臭味。

沈麥發現這裏是個排水溝，夏秋多雨，冬春雪化，水都要彙聚在這裏，種水稻水不夠多，小麥又太泥濘，這可不就是個荒地嗎？

“咦，那是什麼？”

遠處，水一灘一灘的堆在一起，泥裏竟然還混著幾根羽毛。

楊仲南大掌扶著她的手臂穩住她：“野鴨毛，那邊有個小湖泊，不過應該凍上了。”

“你說這裏有野鴨/子？”沈麥突然抬起頭，眼睛猛地一亮。

沈麥跟著楊仲南小聲說了幾句，對方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點頭：“好，我把陷阱下在這裏，晚上再來一趟。”

兩人離開時，意外在一堆雜草裏發現了一窩鴨蛋，楊仲南想帶回去，可沈麥阻止了他。

“這蛋不知道放在這裏多長時間，萬一拿回去吃會鬧肚子，就讓那野鴨/子先孵著，說不定來年就能有個鴨/子群啦！”

沈麥來時憂心忡忡，回去喜笑顏開，路過竹林時，還和楊仲南砍了好多竹子回去。

她想編點小玩意兒拿到鎮上去賣，說不定還能賺點小錢。

楊仲南看著她在屋裏忙碌，轉身去了主屋。

沈麥原本想做個嬰兒搖籃，抬頭要找楊仲南時，正好看到楊仲南進了主屋。

她起身也跟了上去。

楊仲南性子軟，萬一吃虧了怎麼辦？

——

“娘，我想拿回那十三塊錢。”

這些年，楊仲南起早貪黑，賺的錢給了中公，自己留了點。

但更多的則是被楊老太太牢牢攥在了手裏，哄騙他要給他娶媳婦用，可他娶媳婦根本沒花錢。

所以，楊仲南就想著拿回錢來買地。

“什麼十三塊錢？”

楊老太太一聽他是來要錢的，立即倒打一耙：“是不是沈麥讓你來找我要錢的？娘可告訴你，這長得漂亮的女人可沒個老實的，說不定就是想卷了錢跟野男人跑了。”

“我媳婦兒不是壞女人，而且這錢我想用來買地。”

“買地？老三，你是不是連娘的話都不聽了？你這錢就放在娘這裏，娘給你保管著，不會給你動一分！”

“就那西邊的地，頂天也就三四塊錢，你自己還能沒點錢了？”

楊老太太擺明了不想拿錢，見楊仲南悶聲不吭，還不願意走，罵道：“從小就強，我手裏沒錢，你非得要，那就把你老娘給賣了吧！”

楊伯生大大咧咧地推門進來：“娘，你不是說要給我拿三十塊嗎，錢呢？”

楊老太太急的連連揮手，可楊伯生早就說完了話。

對上楊仲南的眼神，楊老太太心虛一瞬又立即挺直了腰：“東邊的地可是良田，兩畝地得種出多少糧食來，這些可都是要給我們一家子吃的，我要把錢給老大，你有意見啊！”

說的冠冕堂皇，可家裏哪一次吃細糧時給楊仲南吃過一口？

硬的能錘死人的地瓜餅子，不都是他在吃嗎？

外麵偷聽的沈麥連連冷笑。

“我沒有意見，”楊仲南沉聲道，“我隻要我的十三塊錢。”

“強種！”

楊伯生得意洋洋地靠近楊仲南，奚落道：“這是來要錢啊，怎麼，連買地錢都拿不出來？娘準備給你拿多少啊？你要是不夠，不如我和娘說說，給你個一塊兩塊的？”

楊仲南手臂的拳頭漸漸攥起來，楊老太太給楊伯生一個厚實的手帕：“等登記時候你就帶著這些錢去租地，拿好了啊，這是咱們家全部的錢了，多一分我都拿不出來！”

“嘿嘿，謝謝娘，娘你對我最好了，等收成了，我把賣糧食的錢都給你花！

楊仲南看著那包厚厚的錢，知道這裏麵肯定有自己的錢。

“既然娘你不給我，那我以後賺的錢也不用再全都上交。”楊仲南突然說。

外麵的沈麥大吃一驚，又噗嗤笑出了聲。

行啊，老實人也會反抗了，看來她也沒嫁個慫包呀。

“你說什麼？”楊老太太瞪大了眼，“是不是那沈麥攛掇你說這種話的？！你是咱們家的一份子，賺的錢自然也是一家子的，你......”

“既然是一家子的錢，怎麼我們用就不行，楊伯生要就有了？”沈麥進來，站在表情意外的楊仲南身旁，“三哥，你做的特別好，簡直讓我刮目相看！”

原本被楊老太太區別對待的楊仲南心情陡然放晴，眼睛彎起來，質樸的硬漢臉這樣笑，特別戳沈麥。

“既然娘你要偏心楊伯生，要把我男人的錢扣下來，那就說好了，以後我們兩口子賺的錢一分都不上交，至於東邊的地，我們各憑本事，誰拿到就算誰的。”

“就你們兩個窮光蛋，難不成還能在短短兩天湊出三十塊錢來？”楊伯生低聲說，“娘，這地我一定要，錢你絕對不能給老三，你不如就答應他們，反正冬天也打不到什麼獵物，老三怎麼可能掙錢？”

楊老太太轉了轉眼珠子：“行啊，這十三塊錢老三你也別要了，到了來年三月裏就給我交中公，但我們也說好了，你不交錢，就不用吃大鍋飯，家裏的東西你一個手指頭都別碰！”

冬天掙不了什麼錢，沒錢還不讓吃飯，楊老太太這也太絕了！

沈麥直接給氣笑了。

從主屋裏出來，沈麥就見楊仲南要出去。

“你做什麼去？”

“去鎮上找點散活幹，”楊仲南悶聲道，“總不能讓你吃不上飯。”

“這有什麼的，”沈麥握住男人幹燥的大手，“不就是三十塊嗎，我一定能給你弄來。”

“不過......你會做搖籃嗎？”

楊仲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