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麥等著楊仲南回家,誰成想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一道模糊身影由遠及近,模糊映出了背著竹簍的楊仲南。
楊仲南像往常一樣回來,習慣性地往灶房去做飯。
楊老太太他們已經都吃完了飯,也沒人想著給他留飯。
好在進山時他揣了兩個幹餅子,他去燒點熱水泡點吃。
冷不丁地,有人喊住了他:“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楊仲南沒說話,隻沉默地盯著沈麥,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物。
畢竟被忽略了這麼長時間,陡然被關心。
這個老實憨厚的男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沈麥也沒注意:“以後這麼晚要早點回家,晚上黑,走夜路不安全。”
山路崎嶇,一不小心磕到碰到了,就醫可不如後世那麼方便的。
院子裏沒有燈,天色黑沉。
夜風冰涼,楊仲南垂眸看著明明困得要命卻還在等他的沈麥。
他的小媳婦這是在關心他?
一人就能殺死一頭野豬的男人胸口鼓鼓漲漲的,喉結滾動幾下,低低應了聲:“好。”
“竹簍裏是什麼啊?”
沈麥幫著他把竹簍卸下來,在看到冒著尖尖的東西時,眼睛都亮了:“筍尖?這麼大哇?”
楊仲南撥開她的手,伸手將筍尖剝幹淨才遞給她,剛才有毛刺的。
沈麥被大男人的細心給暖到了,她衝著人笑了笑,丈量了下這筍:“有我巴掌這麼大了誒,水靈靈的,看著就好吃。”
和沈麥手一樣大的筍尖在男人手裏就顯得嬌小多了,楊仲南默不作聲地將這東西剝幹淨。
好家夥,足足有七八個。
沈麥驚喜地不行,肚子卻在此時咕咕叫起來。
楊仲南一愣,沈麥有點不好意思,捂著肚子想將這件事蒙混過去。
楊仲南卻問:“沒吃飯嗎?”
沈麥也不知道原身的情況,自然不敢說是自己看著這楊家人在飯桌上狼吞虎咽的德行,自己就吃不進去。
隻含含糊糊應了聲:“沒胃口。”
楊仲南:“我去做飯。”
灶房裏,筍尖往水裏一過,切成薄薄的一片片。
沈麥看著楊仲南利索的動作,眼睛都亮了。
她屁顛顛地過去燒火,順手還把鍋給刷了:“要大火還是小火呀?”
楊仲南見她都坐了過去,隻頓了頓,道:“小火。”
灶房裏沒有燈,但有火就足夠,鄉下人做飯都節省,用油也是一點點。
要是楊仲南自己一個人,肯定還是放一點點,但他看了眼自己瘦巴巴的小媳婦,又多放了點油。
筍片清新鮮香,根本不用多加烹飪,帶著水的筍片下鍋,刺啦一聲,激起了陣陣霧氣。
鐵鍋柴火,掌勺男人,沈麥隻覺得此時的灶房,是真的煙火氣十足。
鐵勺翻轉,香氣四溢。
一分鐘後,翠綠的筍尖裝滿了一大盤。
楊仲南燒了兩碗熱水,將揣在懷裏的幹餅子分給了沈麥一個。
灶房裏隻有一個燒火的小木凳,好在有個用泥土壘成的台子,飯菜放在上麵,兩個人就著火光對站。
沈麥晚上吃不了這麼多,把餅子掰成了兩半,另一半遞給他:“我吃這些就夠了,你在山上累了一天,多吃點。”
楊仲南從來沒被人分享過食物,遲疑片刻緩緩接了過來。
火光下,兩人吃的都很香。
沈麥是因為難得吃上這樣清爽的筍尖,胃口大開。
而楊仲南,則是因為這種溫暖的煙火氣。
他現在才後知後覺,他是真的有家了。
沈麥吃完,想起大丫的事,試探道:“嫂子說要把我的新衣服給大丫相親用,你......”
“不用,”楊仲南擰眉,想都沒想就說,“你的衣服就是你的,不用給別人。”
“可嫂子那邊?”沈麥有點意外了,畢竟這人很看重自家人啊。
“沒事,你嫁給我楊仲南本來就受苦了,總不能讓我媳婦貼補家裏,嫂子要衣服那就我大哥去賺錢。”
楊仲南說的理所當然:“哪裏有讓自己媳婦舔著臉跟別人要的道理,我娶你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沈麥聽著,意外楊仲南大智若愚,驚喜他心裏通透,心裏甜滋滋的。
“哎,我知道了。”
吃飽喝足後,楊仲南讓沈麥先進屋,自己將鍋和碗筷刷好,收拾好自己才推門進去。
鄉下人睡得早,原本楊仲南以為沈麥早就上了炕,誰知道對方正愁眉苦臉的站在原地。
沈麥昨晚受了累,雖然過了一天,但楊仲南那折騰勁的,現在身上還有點酸疼。
“這個床......怎麼睡啊。”她有點崩潰,小時候她都沒有睡過這種床的啊。
按照習俗,這新婚的男女的床上用品都是女方帶被子,男方用新褥子,湊成一床, 討個成雙成對的美意。
可很明顯,他們兩個都在家裏不受重視,屋子裏除了一個紅雙喜貼在床頭上,就沒有任何成婚的痕跡。
土炕上隻有一個薄被和褥子,被子也就算了,雖然東一塊西一塊都是補丁,但好歹能保暖。
但這褥子......
顏色東拚西湊,擺明了是用破布縫起來的,跟床單似的那麼薄,下麵墊的又都是幹草,昨晚也就算了,剛才坐下去都紮屁股,這還怎麼睡?
沈麥隻好拖著自己的酸胳膊酸腿,把自己的舊衣服和新娘服墊在身底下。
楊仲南看著她的動作,眉頭皺了皺。
沈麥忙活著,心裏還在慶幸。
幸好楊仲南是個愛幹淨的,褥子雖然薄,但也清爽,沒有怪味。
她拍了拍自己這邊的衣服,覺得勉強能睡後才轉身。
屋子很狹窄,她一個人還不覺得,但加上這人高馬大的楊仲南,更顯得逼仄起來。
“你......你睡在外麵還是裏麵?”
楊仲南眸子往炕上看了一眼:“外麵。”
他有時候要早起去山上,或者深夜才回來,若是在裏麵,她肯定不舒服。
想到這裏,楊仲南道:“以後你不用故意等我吃飯,跟著娘他們一塊吃就好。”
沈麥聽這話的意思,才知道他是誤會了。
這事不好解釋,沈麥含糊地應了聲。
沈麥上了炕,炕是按照楊仲南的身高設計的,對她有點高,隻能很不雅的爬上去。
身後,楊仲南看了眼她的動作,喉結難耐地滾動幾下。
他強迫自己移開眼,確認她躺好後,把燈給熄了。
屋子裏暗了下來,沈麥耳朵變得靈敏。
她聽到了衣服的摩挲聲,緊接著身旁有一個火熱的身體挨了過來。
房間裏很安靜,沈麥能聽到男人的呼吸聲。
近在咫尺的感覺,讓沈麥緊張地不行, 想往外麵挪一挪。
可就是這麼巧,被子下的腳勾到了男人結實的小腿。
沈麥身體一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楊仲南呼吸重了很多。
“媳婦。”
突然,楊仲南隱忍地覆蓋在了沈麥的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