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征歸來,救回來一名揚州瘦馬。
她嬌弱美麗,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還是個清倌,時常恃寵而驕。
我的夫君親自下令為她打造一座金屋,金屋落成的那一日,他指著起舞的女子,笑得宛如玉麵羅刹:
“娘子你看,這金絲雀你可還喜歡?”
我淡淡浮笑。
她以為的金屋藏嬌,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陷阱而已。
*
我的夫君殷清硯是當朝太子,而我是他名不見經傳的平民太子妃。
成婚三年,他便專寵了我三年,與我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太子出征一年,我日夜為他懸心,他卻從江南帶回來一名女子。
我初見她時,是在太子回府的凱旋宴上。
她一襲紅衣烈烈,露臍裝勾勒出玲瓏的腰線,邊唱邊跳,盡態極妍。
少女大膽的穿著令所有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唯有我和太子默默注視著她。
白玉似的腳背弓起,足腕上還係有金鈴,隨著舞曲漸歇輕輕落下。
一曲舞畢,她施施然朝我揖了一禮:
“民女參見太子妃,願太子妃姐姐長樂無極。”
這便開始僭越了麼,我輕笑。
方才她唱跳的曲目是《長門賦》,是司馬相如為失寵的皇後陳阿嬌所賦,卻被她演繹成了寵妃的百轉回眸。
像極了對我的下馬威。
“這般清雅的歌舞,流落煙花柳巷,實乃明珠蒙塵,太子妃覺得如何?”
高座上,與我同坐一席的殷清硯飲了一口玫瑰醉,突然似笑非笑道。
我微微垂眸,遂了他的心意。“自然,殿下和妾身既都喜歡,不若將她留下來。”
殷清硯沒有拒絕,拂袖走下高台。
“好,既然太子妃開了口,你便留在東宮樂府做一名伶人吧。”
她愉悅地謝恩,嗓音猶如婉轉的鳥兒,甚是動聽:
“謝謝太子殿下。”
那一日,太子妃即將失寵的消息,傳遍京城。
隻因太子成婚三年,從未留下過任何女子。
最引人討論的還是這名天降女子的出身。
她花名茉莉,本是被人販子拐賣的揚州瘦馬,被賣到怡紅樓後,通習琴棋書畫,很快成為了名噪一時的清倌。
因為擅自出逃,茉莉被樓裏的龜奴追打到了街角,危難之際,恰好碰到了準備打馬回京的太子。
我的夫君一擲千金為她贖了身。
我靜靜聽著貼身丫鬟的八卦,那廂,少女已被他親手扶起。
“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叫茉莉,可以恢複你自己的名字,楚晗。”
斜陽日暮裏,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皮影戲裏的英雄與美人。
楚晗。多溫柔的名字,念之猶如唇瓣生香。
而我沒有這樣燦爛的名字,我隻是服侍殷清硯的貼身奴婢。
從十二歲陪伴他到十九歲,在一個微醺的夜晚,他眼中泛濫著情欲,主動打破了禁忌。
“綰綰,此生我必不負你。”
我沒有抗拒,任由他顫抖的手握住我冰涼的肩胛。
我在那一夜後搖身一變成了他最親近的人。
後來,無數次的春情,耳鬢廝磨,殷清硯的身邊都隻有我一個女子。
他不顧群臣反對,執意要立我為太子妃,眼中的堅定,和如今看向楚晗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