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呢!”
當聽到大廳傳來杯子破碎聲和婆婆陳蓮的尖叫聲時,宋輕夢連忙放下了手裏正在烤的麵包一瘸一拐地跑向了客廳。
“對不起奶奶,我馬上收拾好!”
“你別叫我奶奶,你算個什麼東西?”
她走得慢,聽著客廳的對話,心裏的倒刺被人紮了又拔。
等她到客廳時,便看到五歲的孩子正趴在地上撿茶杯碎片,白皙的小手劃破了一條口子,鮮血落在白瓷上分外眨眼。
然而她的婆婆陳蓮滿臉嫌棄地坐在沙發上斜睨著垂頭撿碎片的傅嶼,眼神中的厭惡和鄙夷毫不掩飾。
牙齒嵌入唇瓣幾分,看著女兒趴在地上被燙紅的小手摻雜著血液,她連忙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媽咪,我打碎了一個杯子。”
在看到宋輕夢之前,傅嶼如鹿般明澈的大眼睛裏麵隻有如她一般的沉靜,但是這會兒對上了她的眼,似乎才感覺到委屈一般,瞬間洇滿了淚光,精致的小鼻子也皺了皺,差點哭出來。
宋輕夢將碎片從她的手裏拿出來,連忙拿過手帕擦了擦她被燙紅的小手:“疼嗎?”
“自己做錯了事情有什麼好疼的?”傅嶼還沒回答,倒是一邊的陳蓮先一步傳來尖酸的聲音:“賤人生賤種,她有什麼好疼的?你被撞斷了一條腿都要大著肚子舔著臉嫁給自己的準姐夫,她難道就沒繼承你的良好基因?”
不堪入耳的話宋輕夢聽習慣了,但是看到傅嶼在場卻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女兒的眼睛清澈明朗,卻已經開始懂事了,這些話要是被她聽進了心裏,她會作何感想?
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小三兒用來搶奪男人的工具麼?
“媽,您少說兩句。”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而不冒犯,但是才剛說完另一隻杯子碎裂的聲音便在腳邊響起。
滾燙的茶水飛濺起來,燙到了她的小腿和傅嶼的臉蛋兒,嚇得她連忙護住孩子,而傅嶼雖然小小的身子一哆嗦,但是卻一聲沒吭。
好疼。
“臭瘸子老娘想說幾句就說幾句,你算個什麼狗東西管的著我?”陳蓮的語氣冰冷嘲諷,看著她們母女二人直翻白眼:“真是的,大清早就看到你們兩個賠錢貨,晦氣!”
“滾滾滾,趕緊從我的視線消失!”
看著傅嶼的臉蛋兒上又出現了一個紅點,宋輕夢眉頭一皺,眼中冰冷一片。
委曲求全從來都不是獲得安寧的辦法,這五年她如何被輕視都無所謂,但是自從傅嶼被查出了白血病之後,陳蓮便連帶著女兒一起苛責。
那些白眼、侮辱、憤怒、嫌棄......
如同臟水一樣的負麵情緒如何潑在她身上都無所謂,但是她的女兒沒有做錯什麼,她不能連她都保護不了!
“媽咪,我們走吧。”
傅嶼懂事得要命,一聽到滾,便已經從沙發上跳下來,深色沉靜地拉了拉宋輕夢的手,示意她趕緊走。
而宋輕夢垂著腦袋靜默了半晌,轉頭看向陳蓮的時候眼神裏卻掛上了幾分冰冷凜冽:“媽,你怎麼說我都無所謂,但是你必須給阿嶼道歉。”
“你說什麼,道歉?”
陳蓮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在看到宋輕夢堅定眼神的時候,又轉為了諷刺和憤怒:“她算個什麼東西?一個瘸子用來搶男人的賤種也配得上我給她道歉?”
宋輕夢覺得手心一疼,低頭一看卻發現是自己的手指甲嵌入了手心。
而傅嶼也發現了,連忙又扯了扯她的手:“媽咪我們走吧!我餓了媽咪!”
她看得到,傅嶼拉著她手的時候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因為陳蓮此時已經起身朝著她走了過來。
陳蓮不是第一次對她動手,而上一次,則是直接在宋輕夢的眉毛裏留下了一道疤痕。
“真是賤人生賤種,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敢讓我道歉?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讓你們娘倆一起從傅家滾出去!”
說著話,陳蓮已經走到了宋輕夢的麵前,而傅嶼看著她靠近,眼神驚恐得猶如看到魔鬼一般的,慌亂得趕緊去拽宋輕夢的手:“媽咪我們走啊!走啊!”
即便是軟糯的小奶音,也阻止不了陳蓮帶著戾氣的腳步,而宋輕夢仍舊麵沉如水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陳蓮:“你要打我罵我都無所謂,但是你說阿嶼的話,必須全都收回去。”
她可以忍,卻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也活得如此狼狽。
“好!我今天就看看你要怎麼讓我收!”
“我也想看看你今天要怎麼讓媽把話收回去。”
男人的聲線冰冷卻張揚,帶著寒冬三月最凜冽的涼意,讓宋輕夢的脊柱都是一僵。
他終於還是回來了,真是巧啊。
“兒子!你快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讓我給傅嶼道歉!”
陳蓮看到了走進大廳的男人,還是收回了手,但是掃過宋輕夢的眼神還是帶著鄙夷,即便在她的丈夫麵前也絲毫不掩飾。
宋輕夢回頭,恰好對上了男人的眼。
傅南川的那張臉好看得不真實,墨發褐瞳,三分女相讓他多了幾分妖冶,但是卻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淩烈的狂肆氣質。
這是她喜歡了十年的男人,跟她的距離隻有三兩步,卻隔著一個陌生的世界。
“噢,是麼?”
傅南川眉宇輕佻,看向宋輕夢的眼神跟陳蓮一樣充斥滿了鄙夷和厭惡,不掩飾,甚至比陳蓮還多了幾分冰冷的恨意。
是啊,搶了他心頭白月光的位置,他又怎麼能不恨呢?
宋輕夢麵無表情地直麵他,這樣的眼神在她看來早已經心無波瀾,習慣了。
五年,她沒能暖化傅南川,也知道了再多幾個五年她也做不到。
“是。”
她聽得到自己的聲音裏有冰涼,有堅決,有最後的底線。
她的底線,便是傅嶼。
“不是的爸爸!”傅嶼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早已會看人臉色。
當她察覺到傅南川的眼神裏瞬間湧起狠戾的氣息時,連忙便朝著他撲了過來,一把便抱住了傅南川的大腿:“不是的爸爸,媽咪不是這個意思!”
就在宋輕夢隻顧著與傅南川針鋒相對時,卻見男人眉頭一凜,似乎被什麼臟東西碰到了一般眼神布滿了厭惡,竟然一抬腿便將傅嶼推到了一邊:“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