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安定村的一處小破廟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喧嘩聲。
“嘶——這小娘皮長得真得勁。”
“幸好江家老大是個沒福氣的,剛娶到媳婦就死了,真是便宜我們了。”
“動作快點,有人來了怎麼辦。”
“放心吧,這荒郊野嶺更深露重的,誰家不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也就咋們這種人才會來這小破廟了。”
餘煙頭腦發暈,眼前是掛滿蛛網的屋頂,晃動著幾層不甚明晰的人影。
這時,腦海中傳來一陣針紮似的刺痛,一段記憶湧入腦海。
她竟然穿越了!
這具身體與她同名,是被爹娘五兩銀子賣去了江家衝喜的,卻在入洞房後便發現江老大咽了氣,婆婆當場破口大罵原身是喪門星,立刻便要休妻,原身掙紮之中還被潑了一桶水,被江家人趕了出來,娘家也不要她。
原身無法,隻得來到寺廟棲身,卻因為那桶水半夜染了風寒,被幾個乞丐發現意欲玷汙,驚怒之下直接沒了,讓餘煙進入了這具身體。
餘煙腦袋發脹,喉嚨裏仿佛塞滿了磨砂紙一樣粗糙,發出“嗬嗬”的破風箱似的聲音,雙手緊緊揪著衣襟,因為發燒力氣全無,掙紮都像隻年幼的貓崽似的,微不可聞。
“滾,滾開......”
這細微的動靜更加刺激了幾個乞丐。
隻聽撕拉一聲,一個乞丐直接撕開了餘煙的褲腿,露出半條白 皙修長的大腿,在月光下像是能發光一般。
周圍沉寂一瞬,呼吸聲一下就重了。
“草,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白的。”
一個乞丐更是湊近了餘煙,猛地深吸一口她身上甜膩的馨香,眼神猥 褻又下流。
餘煙輕吸口氣,咬緊了下唇,痛苦地蜷縮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難道我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要被玷汙嗎......
正在她滿心絕望時,一個沉穩厚重的男聲猛地傳來。
“都給老子滾!”
緊接著一個身量高大威猛,氣質凶悍的男人踏入了破廟。
這群乞丐常年四處要飯,最會察言觀色,一見這男人不好惹,心裏就有了退意。
但來人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肌肉虯結的手臂青筋鼓起,一揮拳,便把一個瘦高乞丐揍飛了兩丈遠。
“好漢,好漢饒命,這小娘子給你,我們不要了!”
一個乞丐跪地求饒,卻被男人毫不客氣提起衣襟,重重丟了出去。
無論這些乞丐如何求饒,男人沉著臉,一語不發,將他們統統揍了個遍,待乞丐全都落荒而逃後,這才來得及看向地上的女子。
才看一眼,江霆那張黝黑俊臉一僵,匆匆別開了臉,額上微汗。
地上的女人,是他才替二弟拜過堂的妻子,新進門便守了活寡的弟妹。
餘煙此時早已被燒得腦袋發暈,迷蒙不清地撕扯著衣物,喃喃著:
“熱......好熱。”
江霆抿著唇,眼角餘光裏瞥見餘煙白得晃眼的大腿,與自己粗糙的皮膚是完全不同的模樣,忽然猛地脫下外衫,迅速將餘煙團了個卷,裹住了乍泄的春 光,這才鬆了口氣。
他撈起餘煙,正準備將人帶回去,卻忽地一僵。
餘煙被裹住了也不安分,一貼到江霆被風吹涼的脖子,便像是接觸到了冰塊,急不可耐地貼了上去,想讓臉頰降降溫。
江霆脖子都是粗糙的沙礫感和勁揫的肌肉,蹭著格外舒服,餘煙喃喃:
“唔......別走......”
模模糊糊感覺自己抱住了一條冰冰涼的大鯉魚,餘煙掙紮著把手臂也伸了出來,嫩如柔荑的胳膊直接攬上了江霆寬闊的脊背,柔嫩的肌膚因發熱顯得粉紅粉紅的。
懷裏的人像隻柔 軟帶著奶香味的貓崽似的不安分,吐息熾 熱,貼在江霆高大寬厚的懷裏,顯得嬌小極了。
江霆呼吸一頓,見餘煙蹭熱了一個地方,又想去蹭其他地方,忍無可忍,一掌將人劈暈了, 那張黝黑的俊臉難得有些無措發紅。
等餘煙再次醒來時,腦袋裏的眩暈已經消了下去,隻是後脖頸酸脹酸脹的。
她依稀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裏有她前世經營的農場,屋前雞鴨成群,牛羊一片,屋後小溪潺潺,灌溉著她種下的農作物......
餘煙怔忡了片刻思緒才回到現實,屋子很小,一床一桌一椅,便什麼都沒了。
她捂著脖子下床,剛出房門,便迎麵撞上了一個身材臃腫,麵色刻薄的老婦人,竟是原身的婆婆江王氏。
見到餘煙,江王氏臉色一黑,猛地將手中的盆擱到桌子上,說話間口水噴得到處都是。
“醒了傻站在這幹嘛,還不去幹活,我們江家可不養閑人,要是不幹事就滾出去。”
說完又惡狠狠瞪了餘煙一眼:“克死了我兒子,孫子又沒個著落,家裏還欠著債,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娶了這麼個賠錢貨。”
餘煙一哂,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江家大兒病得半死不活是整個安定村都知道的事,卻非要賴在自己身上,隻怕也是覺得大兒子都死了,她也不可能給她憑空生個孫子,懶得多養一張嘴,想把她趕走吧。
江王氏見餘煙還站著,眼神清透得仿佛自己的小九九全都無所遁形,更生氣了,推搡了餘煙一把:“跟你說話呢,是聾了還是瞎了,去把西邊糞坑裏的糞挑去施肥,今天我看不到你把活幹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餘煙挑了挑眉,往西院走,準備趁機溜掉,便聽見江王氏低低嘀咕道:“一來救克死了我大郎,要不是二郎叫我留下你,我非弄死你個掃把星。”
聞言,餘煙腳步一頓,恍然想起了昨晚衝進廟裏救了她的高大男人。
昨晚她昏昏沉沉時的記憶徹底回籠,讓她後背有些涼。
她後麵被劈暈了,應該沒做什麼吧,也不知道昨天的休書管不管用,她現在還算不算江霆的弟妹,古代對婦人貞 潔要求這麼高,別被人知道了給抓去浸豬籠,她可不想就這麼死了。
還是得趕緊走了去找個地方上工,有手有腳的幹嘛要在這裏受惡婆婆的氣。
餘煙正要從西院翻出去,身後卻傳來了一道稚嫩嚴肅的嗓音。
“站住......”
餘煙一愣,回頭去看,卻見一個五六歲,穿著粗布麻衣的小男孩站在房門口,一雙眼睛出奇的大,卻黑沉沉的,像是林中的淤泥,看得餘煙內心一驚,不確定道:“小弟 弟,你是在叫我嗎?”
小男孩嗯了一聲,自我介紹道:“我叫江海。”
江海介紹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小身子裹在衣服裏空空蕩蕩的,瘦弱極了。
待到了餘煙腳下,便拉著餘煙的衣角,仰頭道:“你低頭,我有話對你說。”
餘煙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依言低下了頭,江海便湊近了餘煙耳畔,低聲道:“我昨天晚上都看見了,你的濕衣服是爹爹幫你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