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衣服賺兩塊錢差價。
一百件就能賺二百塊錢,趕上他們四個月的工資加差旅費的錢了。
師傅太牛了,能整到這麼多!
“走吧!”
陳煜峰把一百件針織衫扔給朱老六,自己走到司機位置開門上車,朱老六抱著那包衣服坐到副駕駛上,擠的滿滿登登連臉都看不到了。
陳煜峰開車離開針織廠朝三道街開去,朱老六嘴閑不住從衣服包後蹭出臉問:
“師父,是不是給梁超送去?”
誰去黑市賣衣服誰得提成,賣一件分三毛,一百件就能分到手三十塊錢,這種好事一般都是給梁超的。
師傅說他在家裏受氣,讓他賺點錢回去,才能有家庭地位。
“給他幹啥?”
陳煜峰聽到梁超的名字眉頭擰成疙瘩,身上泛起一股令人害怕的戾氣。
“......不給他?”
朱老六有些懵,怎麼回事?師傅和梁超鬧矛盾了?
那小子可會溜須拍馬了,他會得罪師傅這個大財神嗎?
陳煜峰沒說話,陰沉著臉色,身上的戾氣更重了,車裏讓人喘不上氣的低氣壓把朱老六嚇得不敢再說話。
車開到三道街,陳煜峰熄火下車,朱老六打開副駕駛門,等師傅過來拿衣服。
“在這等著。”
陳煜峰接過衣服包,命令徒弟在車上等他。
朱老六點頭答應,心中疑惑,梁超就在三道街住,師傅這不還是給他送去了嗎?
陳煜峰拎著那包衣服走進貓耳胡同,敲響了234號的院門。
院裏有人問:“誰呀?”
陳煜峰聽到熟悉的聲音喉結大力滾動,努力壓抑著心裏排山倒海的情緒,聲音低沉的說:
“是我。”
“峰哥?”
聽到是陳煜峰的聲音,蔣鬆文急忙打開門,笑容滿麵的拉著陳煜峰的胳膊:
“快進屋。”
“不進去了,我馬上要出差,這些衣服你拿去賣了,老規矩三毛提成。”
陳煜峰看到好兄弟年輕的臉,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低垂下眼瞼,把手上的衣服包交給蔣鬆文。
“進屋喝杯水再走吧?”
蔣鬆文接過衣服包,和老六一樣他也有點奇怪,賣衣服的事陳煜峰都是交給梁超的,這次怎麼交給自己了?
“不了,著急趕路。”
陳煜峰已經恢複平靜,他搖頭拒絕,轉身要走被蔣鬆文喊住:
“峰哥,你等下。”
陳煜峰站在門口等著,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剛叼到嘴裏,蔣鬆文就回來了。
“峰哥,這是我給你做的武器,路上危險帶著好防身。”
蔣鬆文遞給陳煜峰一個鐵做的三節棍,兩頭都有螺絲扣,擰到一起就是一根長棍,分開就是三節棍放起來不占地方。
陳煜峰把三節棍擰在一起,拿在手中輪了幾圈,聽著呼呼的風聲滿意的笑了,大手拍在蔣鬆文的肩膀上:
“你小子有兩把刷子。”
蔣鬆文被拍的呲牙咧嘴,但聽到峰哥的誇讚就美了:
“峰哥喜歡就好。”
“行,走了。”
看到好兄弟燦爛的笑容,陳煜峰覺得眼睛有點漲,喉嚨有些緊,輕輕的拍拍進蔣鬆文的肩膀:
“峰哥以後會讓你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
“好,我跟著峰哥幹。”
蔣鬆文滿眼崇拜的看著陳煜峰,三年前跟峰哥在黑市不打不相識,之後就一直跟著他做事,反正峰哥從不說大話,他說了就一定會實現。
陳煜峰點點頭,臨走囑咐他:
“躲著點梁超。”
“啊?”
蔣鬆文雖然疑惑峰哥為什麼讓躲著梁超,但他沒有問出來,峰哥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聽話就是。
陳煜峰走出貓兒胡同朝朝汽車走去,可剛轉出胡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煜峰停住腳步,點燃香煙遠遠的看著那個讓他又恨又愛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襯衣,紮著兩條麻花辮,臉上不施粉黛,像個剛走出校門的女學生。
她東張西望好像在等什麼人?
陳煜峰濃眉緊蹙在一起,自己剛走她就迫不及待的出門,這又是要和誰相會?
正想著呢,就看到一個男人追上她,看清楚那男人的臉時,陳煜峰瞬間變臉,目光陰沉的盯著那個男人。
“你幹什麼?”
慕妍冷聲質問,眼前這個被人打成豬頭的男人,好好的走路被攔下來,還是這幅德行的,不得不防。
“嫂子,嫂子,我是梁超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梁超怕慕妍走伸開雙手攔著她,見她沒認出來自己忙自報家門。
梁超?
這個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而且這張臉被人打的太慘也看不出本來麵目,慕妍不想和這個人糾纏就搖頭:
“我不認識你,讓開。”
梁超急跑兩步追上慕妍,語速急切的對她說:
“嫂子,你結婚的時候,我還和峰哥去接你的,對,我還鬧洞房了,讓你給我點煙。”
這哪想的起來,慕妍看著他搖頭:
“不好意思,我真記不起來了,請你讓開。”
“嫂子別走。”
梁超急了,伸手去抓慕妍的胳膊。
“峰哥最疼你,你說的話他一定能聽,嫂子,救命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慕妍生氣了,這是什麼年代,上來就隨便抓她的胳膊?這麼拉拉扯扯的,外人看到會以為她和這個男人有什麼事情呢,氣的她厲聲命令:
“你放手。”
“你答應我不走,我就放手。”
梁超好不容易抓住她,怎麼可能放她走,死纏爛打的不鬆手。
一道低冷帶著淩冽寒意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大街上就急不可耐,你們還真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