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咎一下想到了白桑桑踢那個牽狗的畫麵,麵色飛快沉下來,散著冷氣朝婦人們笑了笑。
婦人們打心底地發顫,她們還沒見過戚無咎笑。
瘮人......
“是啊,真不巧了麼,趕在這會兒回來碰著你們。”
白桑桑偏頭好像在跟戚無咎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晦氣。”
婦人們一個個暴跳如雷,可一恍神兩人就已經走遠了。
關於天天出去晚回來的話,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不攻自破了。
村婦沒興致再說,惡狠狠的談論起要明天找著村長教白桑桑做人。
反正這個“晦氣”,她們必須放放血。
戚無咎走兩步,額頭青筋也直跳。
他老是覺得白桑桑那個“晦氣”連他一同說了。
尤其等他望向白桑桑時,見察覺到他目光的白桑桑就加快步伐,把他甩在身後。
好像避洪水猛獸。
戚無咎:......
現在變成走一步青筋就連跳三下了。
而回到家裏,兩小隻“嫂子嫂子”的叫著,飛快圍了上來。
“今天有沒有糖葫蘆呀?”
望著白桑桑鼓鼓囊囊的包,他們咽著口水問。
才說完,戚母當頭人一給了一下,“哪能天天吃糖葫蘆!你們嫂子有點積蓄,也不是這麼造的。”
她自然而然覺得白桑桑的錢,是出嫁前攢的。
“桑桑,飯熱在灶上,給你留的。”
白桑桑眉眼蘊著自己也沒發覺的暖意。
恰時戚無咎走了進來,戚母驚訝道:“是跟桑桑一起回來的嗎?今日怎麼沒在書院?要在家裏吃飯嗎?”
“嗯。”
聞言,戚無咎望向那女人,看見她柔順的神情愣了愣。
又親眼看著那暖意,因為他的視線,又一寸寸冷下去。
這一刻戚無咎心裏漫出前所未有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為什麼別人可以叫桑桑,就他不可以?
為什麼明明會顯露溫柔,給他的都是冷意?
本來他打算送到家就走的,因為這些疑惑,鬼使神差跟著她進了廚房。
一碗肉,兩小碟菜。
這邊,白桑桑盛了自己的飯,拖了個小馬紮若無旁人吃起來。
戚無咎跟著在她旁邊,輕聲問:“之前你與之說話的那人是誰?”
不答,白桑桑站起身。
在離他很遠後,靠著牆開吃。
戚無咎麵沉如水,耐著性子走過來正欲說話。
“癩皮狗。”
戚無咎:?
“狗皮膏藥!黏人精!”
白桑桑罵完,被煩的撂下碗就要往外走。
她自以為夠快,卻被戚無咎拉住手腕一帶,整個人又回到原位。
腦袋因為慣性往後,砸在一隻手上。
之後,她被禁錮在方寸之間,呼吸裏盡是她從前最喜歡的墨香。
白桑桑神色冷到極點,“放開!”
戚無咎不說話也不鬆手,眉頭緊皺,眼眸無底。
她旋即不鬧了,挑釁般笑:“你一直跟著我到底是想幹什麼!是要親我,還是怎麼滴!”
戚無咎愣住了。
這女人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不過,看著眼前的人偏頭湊近,他多少還是被話語影響,眸子裏情緒翻湧,卻一動不動。
一直,她溫熱的氣都吐在他臉上,且纏繞在他鼻尖,戚無咎忍無可忍往前迎了迎。
然後嘴唇一痛。
彌開血腥味。
這個女人!竟然咬他!
戚無咎手一鬆,白桑桑便逃也似的溜了。
這邊,等戚無咎半響後從從廚房出來,嘴唇腫了一塊兒,殷紅欲滴。
“哥哥嘴巴怎麼啦!”
戚小妹天真無邪地問道。
戚無咎臉黑得像鍋底。
戚無忌悄聲對妹妹說:“不會是跟嫂子搶肉吃咬著自己的嘴了吧?真該啊。”
戚小妹義憤填膺的點點頭。
戚無咎更氣!
更發誓要搞明白,白桑桑那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嫌棄他!
這時戚母留戚無咎過夜,不過他近日就要縣試了,時間緊張,趁天色未深回了書院。
仇人終於消失在眼睛,白桑桑頓時舒心,從包裏拿出兩匹好布,遞給戚母,“娘,給你和無忌小妹做衣服。”
“誒呀,這、這......”
“沒事,不貴。”白桑桑笑了笑,又拿出藥來,準備做蚊香了。
做蚊香要先把艾草曬幹搗碎,再把藥材也搗碎,和著水一起揉搓。
白桑桑覺得人手不夠,支無忌叫來王菊後,就幾人拿石頭在石板上捶起曬幹的艾草。
直到艾草變成一坨坨艾絨,剛好也該歇息了。
天也徹底黑了,王菊擦擦汗要走,白桑桑將她喊住,遞了杯水過去。
“謝謝白姐姐,正巧口渴呢。”
“我謝謝你才對。”白桑桑說著從懷裏掏出幾文錢,“這點錢你拿著,回去穩著你爹。明天還來幫忙啊。”
這樣王菊家應該就不會盡早給她嫁出去了,也方便她後來的計劃。
王菊眼眶紅紅的。
從小到大,從沒人對她這麼好。
為了這份好,她需要重新衡量,為了戚無咎那張臉,劃不劃算丟了個這麼關心她的人!
於是,第二日老早來了戚家院門口。
“嫂子,嫂子,王菊來啦。”
兩小嘰嘰喳喳把她推醒。
白桑桑昨晚又夢到前世與狗男人的種種,氣得沒睡好,黑眼圈極其重。
今日王菊麵色則好了很多,不像往常一臉苦愁深恨。
尤其看著白桑桑,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做了一個決定。
接著,等把所有東西都混在一起,哪怕有王菊這個幹什麼都搶著幫白桑桑幹的幫手,白桑桑還是累得腰酸背痛。
很慶幸,自己隻買了一點。
這時也剛好到飯點了,廚房隱隱約約飄來香味。
王菊聞著那味不住地吞咽口水,“那、那我先回家,下午點再來。”
“一起吃吧。”
戚母一臉慈祥。
白桑桑也道:“是啊,來回多廢時間。”
王菊擔心浪費幹活的時間,也就忸怩的坐下了。
沒一會兒她就驚了,聽說過白桑桑家有肉吃,沒想到待客的時候也能端出一盤肉!
怎料還沒動筷,外麵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白氏,出來!”
“出來!跟鄉親們好好理論理論!”
戚母顏色大變,又驚又疑。
白桑桑也不知發生什麼,但還是給了一個“安心”的眼神,拾了把柴刀就走了出去。
一看,原來是昨晚議論她的那些村婦,和愁容滿麵的村長。
村長擦擦汗,率先開口:“小桑啊,昨晚衝撞長輩了是不是,快賠個不是。”
村長飯也沒吃呢!
他生怕回去晚了。
一個村婦則補道:“還要賠禮呢!”
“對對!要賠禮!你家不是有肉嗎!”
白桑桑看也沒看那些人,望著村長道:“村長是不是聽錯了,我沒有衝撞嬸嬸們啊。”
“哪會沒有,那聲‘晦氣’還不算衝撞?”
一個村婦喊。
白桑桑黑白分明的眼睛橫過去,“那大嬸怎麼就確定我說的是你呢?”
那村婦一噎,“不是我們還能是誰?”
白桑桑無辜地攤攤手:“那我說你們幹嘛?”
“聽見我們......”
這個村婦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用手肘撞了撞,“誰知道你哪來那麼大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