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麻歸麻，長孫無忌也沒有忘掉自己的本職工作，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說道。

“我的確是來自戶部，沈神醫好眼力，在下佩服，但我身邊的這位大人，乃是當今天子，大唐的皇帝陛下，這一點，你應該沒有猜到吧？”

長孫無忌說完，便恭敬地退到了一邊。

之前是微服私訪，所以兩人不需要顧及其他，以朋友之間的方式相處即可。

但現在既然已經亮明了身份，有些該遵守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李世民可以不往心裏去，但長孫無忌卻不能不做。

伴君如伴虎，這就是為官之道。

隻是令長孫無際沒有想到的是，在他介紹完畢之後，意料當中沈宴納頭便拜，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反而是氣氛就此冷靜了下來，兩個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過了良久，沈宴才緩緩開口。

“聽說楊廣的書房裏藏盡天下名書十萬冊，這是不是真的？”

“啊，這......大概......是的吧。”

李世民也麻了，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沈宴能如此的腦洞大開，問了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人去關心的問題。

他倒也不在意沈宴是否對他行跪拜禮，唐朝的規矩還是沒這麼多的。

除了一個月一次的大朝會、一年一次的宗族祭祀、以及在位幾十年，都不一定會發生一次的泰山封禪。

剩下的場合，比如說每天的早朝，下了朝之後書房的悄悄話，還有日常間的相處，都沒有強製要求跪拜的規矩。

當然，這也跟李世民自身的性格有關係，畢竟也能算得上是千古一帝般的人物，心胸太過狹隘，是很難得到文化人的承認的。

但他確實是不知道楊廣書房的具體情況啊！

當年他在雁門關參與了營救楊廣之後，倒是被封了個一官半職，芝麻大的小官兒。

每天負責的，就是陪楊廣養花，遛鳥，蹴鞠。

後來這哥們兒覺得楊廣實在有些荒淫無度，這個國家吃棗藥丸，於是便扯了大旗，反tmd。

當然即便是沒有這段經曆，李世民依然會反tmd，主要是因為他得國不正，怎麼也得找幾個好聽的理由，不然百姓那裏說不過去。

但是這一切跟楊廣書房裏的那些書有什麼關係呢？李世民想不明白。

“這個......十萬冊這個數目太誇張了，那都是隋煬帝自吹自擂，再加上民間百姓的杜撰，做不得真。”

長孫無忌這個時候也站出來給李世民解圍，他看了一眼沈宴的表情，發現對方有些失望，於是連忙補救道。

“不過數萬冊還是有的，沈神醫若是感興趣，可同陛下相商，畢竟你立下那麼大的功勞，陛下也不是小氣的人，自然會在這種事情上網開一麵。”

李世民也是點了點頭。

“不錯，那些書現在都在我的書房放著，我可以給你一塊腰牌，你什麼時候想看直接進宮便是。對於你立下來的功勞，朕願意直接封你為太醫院監正，官居七品，僅次於孫老先生，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

令李世民沒有想到的是，沈宴卻是搖了搖頭。

“無功不受祿，我為公主治病，報酬是一株紫陽花，這是之前就已經談好的東西，多出來的不屬於我，拿走心有不安。”

沈宴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既然外麵這位站著的是皇帝陛下，那麼裏麵的病人，想必就是公主了。

不可能是長孫皇後，年齡對不上，嬪妃的話，也不太可能。

在這個封建年代，放自己的女人與陌生男子單獨相處，這可是涉及到帽子的顏色問題的，李世民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妥協。

“小兄弟你可想清楚，陛下這次是看在你立下重大功勞的情況下，格外開恩，才授予你這個官職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長孫無忌有些焦急，連帶著對沈宴的稱呼都有所改變，他還以為，沈宴是嫌這個官兒小。

事實上，七品官真不小了，放在現在，那可是正處級幹部。

哪怕是科舉考中進士，隻要不是前幾名，也要從八品九品幹起。

而且官跟民，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存在，更何況沈宴現在連戶口都沒有，真當了太醫院監正，那就是一步登天。

沈宴還是搖頭，他不是嫌官小，就是單純的沒有興趣而已。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這雙殘廢的雙腿給治好。

有了係統的存在，隻需要他安心發展醫館，努力解鎖藥方閣，未來某一天，肯定能達成自己的目的，沒必要去官場那種勾心鬥角之地，染上一身臟水。

不過李二的藏書房，有機會還是要去一去的。

他對那些古老的醫書很有興趣，雖然那些東西對他的醫術提升聊勝於無。

但那都是華夏文明幾千年來遺留下的瑰寶，僅僅是觀摩，就能感到一種滄桑厚重的氣息撲麵而來，令人心潮澎湃。

長孫無忌還想多說什麼，但李世民卻是擺了擺手，他看得出來，沈宴確實對官位沒有興趣，再勸說下去的話，隻會適得其反。

想要讓他對大唐帝國的發展做貢獻，還是要從別的地方下手。

“既然你不想做官，那朕也不勉強你，這是朕的腰牌，見牌如見君，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拿著他去宮裏找朕，朕必掃榻相迎。”

李世民從袖口掏出一塊木牌，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不等沈宴答應，兩人就叫上屋裏的長樂公主，一同走了出去。

“這位陛下，倒是像史書中說的那樣求賢若渴。”

沈宴目送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拿起木牌看了看，牌子由紅木製成，重量不輕，上麵雕刻著一個繁體的李字，背麵雕有龍紋，這種東西做不得假，任誰一眼望上去，都知道是極為尊貴的象征。

沈宴隨手將木牌放到一邊，他倒不會像傳說中的那些名人雅士一樣，將木牌付之一炬。

他的頭沒有那麼鐵，對於能夠幫到自己的東西，沈宴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