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針風格瞬間淩厲起來,每一針都變成了生死之針。
旁人若能看到,必然嚇得魂都飛了。
雲初每一針都紮在要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殺人!
她可是巫醫世家雲家掌門人,她要保下的命,閻王也不準搶!
憑借著一股狠勁兒,雲初催動體內僅剩的玉玦力量,才強迫自己將這一整套針法落下,針尾輕顫。
看著荊墨城臉上的暗色褪去,呼吸平靜下來,她一揮手,極速收針,在最後一根針落入手中那一刻,精神上的巨大疲倦卻一下子傾軋而來。
雲初一頭栽了下去,卻落入了一雙有力的臂膀。
“師,師父......”小聲呢喃著。
荊墨城看著散落一遍的銀針,還有她額頭上的薄汗。
她,救了他?
荊墨城眸光微暗,費勁地把雲初抱到床上放好,額頭又是一陣虛汗,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醒來,疲倦感襲來,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摟著雲初昏睡過去。
次日,雲初是被一些嘈雜的聲音吵得頭疼,在一堵溫熱的懷抱中幽幽轉醒,還未來得及追究討厭的聲源來自哪裏,便對上了荊墨城平靜無波的眼睛。
近在咫尺!
溫熱的呼吸在臉側噴吐,帶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雲初愣了一下,緊接著跟被突然鬆了開關的彈簧似的,心裏發慌,猛地抱著被子坐在起來,語無倫次地指了指荊墨城,又指了指自己:“師父,你你你......我我我......我們......”
不對啊!她明明是倒在床邊的,怎麼就到床上了?
千萬思緒流轉,雲初趕緊挑了個最重要的問:“師父,你沒事了?”
荊墨城看著雲初臉色精彩神色變換,仿佛在欣賞一台既好看的戲劇,見她震驚過後第一時間關心自己的身體,不由微愣。
“藥師已經看過,暫時無礙。”
他坐起身來,眸光複雜:“昨夜......”
昨夜?
雲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想到昨晚自己是被荊墨城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登時臉色紅的跟西紅柿似的,恨不得立刻跳下床去,落荒而逃。
卻忽然被荊墨城握住手腕,男人的聲音冷淡到極致。
“昨夜你為我施針的針法,從何而來!”
藥師昨天來的時候,她已經施針完畢,救了他的命,並且,連藥師都驚奇這個手法,若第一次是湊巧,那這第二次呢?他已然確信,她的針法能壓製寒毒。
她昨夜用的是雲家獨傳的針法......
雲初的羞澀一瞬間被恐懼壓了下去,五指在身側攥緊,聲音卻輕顫道:“古,古籍上學來的......師父,怎麼了?我想為師父治療。”
她雖是魂穿,可也不確定自己暴露了,能不能活下去。
自己現在可還沒有恢複最厲害的玄門本事呢!
荊墨城緩緩收回了手,明明知道她在說謊,想到昨夜她為了救他累暈的樣子。
沉聲道:“下去吧,三天後的考核記住不要缺席。”
“是......”
雲初聽命退下。
一出去,頓時苦惱。
差點兒忘了,當初荊墨城收原身和雲雪為徒的時候,並不情願,便立下規矩,如果三個月後沒有通過他的考核,她們就得離開國師府。
三天之後,就是三個月期限,原身一貫不學無術,擔心被趕走,才會被雲雪攛掇,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她看著書房裏麵排列整齊的周易玄學,一時之間鬆了口氣。
上一輩子,雲家巫醫世家傳承,不止懂醫,更是懂巫。
原主為難的玄門術數,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雖然有把握,但她還是翻開了書頁,生怕有哪些不同之處......
三日後,錦繡府擺設大局,架高台。
人人皆知,三月前,德親王跪求聖上下旨,鬧得滿城風雨,國師才收了德親王府二女為徒,但定了三月考核期。
三月期限已到。
聽說國師會到,百姓圍在錦繡府外,探了腦袋向內望去,人人都想看看這絕世之人。
當年皇帝初登皇位,代國國力衰弱,四鄰國家紛紛聞風而動,發動十國圍攻之戰,當初代國人人自危,險些國破。
便是這位看似光風霽月隻能拿得動筆杆子的國師大人帶領飛鷹軍馳騁沙場,解救代國於危難之中,驅除韃虜不算
多年來穩居國師之位,利用測算,不拘一格收攏無數人才,幫助皇帝恢複國力,才把一個快要衰亡的王朝重新打造的如此繁榮昌盛。
國師就是他們心中的神,如果說他的徒弟隻是雲雪一人,那位風華絕代的京都貴女,他們也就認了。
偏偏,還有一個不學無術的雲初。
無數人,都在心裏暗暗詛咒,這雲初倒黴,早點遠離國師。
馬車緩緩而來,在人群中開了一條道路,停在錦繡府門口,女子緩緩從馬車下來,身著雲白鑲金邊的冕服,精致卻不失莊重,眉間點了一顆血色朱砂,笑起來時,眼如月牙,美不勝收。
一個公子哥走到她的麵前,滿眼驚歎:“這位,就是雲二小姐吧,真的是天人臨世!”
“我是雲初,雲雪在那邊。”雲初指了指旁邊的馬車。
聞聲,雲雪默默頷首,藏在麵紗下的臉卻輕微扭曲,雲初當時打傷了她的臉,就是為了現在吧。
可她心裏也清楚,單單論相貌,她從小到大都比不過雲初,但這考核,比的可不是臉!
“抱歉!”公子哥麵露尷尬,匆匆離開了。
雲初提了裙擺進錦繡府,聽到裏麵的人在低語。
“當初我見過雲雪,這位京都第一美人,似乎,還沒有雲初漂亮......”
雲雪是美,卻比不過雲初,如今站在一起,更有些相形見絀。
“是啊!京都第一美人如果還比不上雲初......”
“可國師大人收徒,收的是學識好的,光看樣貌有什麼用。”女子的聲音明朗,“雲初她再好看,還不是個又蠢又毒的草包!”
雲初抬頭望去,輕笑一聲。
愉親王府郡主沈錦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心儀國師大人,國師的二號花癡粉絲。
並不惜放下女兒家的矜持見天兒往國師府跑,哪怕熱臉貼冷屁股也不在乎。
僅次於原主。
隻因著雲初入了國師府成為荊墨城的徒兒,沈錦羅便跟原主不對付。
現在來,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沈錦羅高傲地抬起頭,對著自己的小姐妹就開始說著。
“雲初以前大字不識,一會兒看不看得懂試題呀?”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敢答應參加考核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等會兒考核失敗,本郡主定要把她哭著離開的模樣畫下來,傳遍全城!”
周圍一陣哄笑。
“沈郡主,我再草包,也比你千哭萬求也進不了國師府一步的好,你心裏是不是羨慕又嫉妒啊。”
麵對眾人嘲弄,雲初一點也沒有被嘲笑的驚慌失措,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反而十分幽靜。
一句話,便讓這裏陡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