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節目錄製得很順利。
嘉賓一家三口在台上恩愛和美,主持團隊在台上也一家和樂。
哥哥姐姐們用愛織就了一張柔軟的網,把鹿歡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裏麵。她踏踏實實的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暫時忘掉了過往的創傷。
行至歲末,今天這場錄製正好是《人生百味》今年最後一期節目。
謝幕的時候老大哥周嶼航張開懷抱,把弟弟妹妹們都抱到了一起,為他們又付出了一整年全部心血的節目、為他們又一起度過了一個年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周嶼航說:“希望大家明年都順順利利的,都好好的。”
因為剛得知鹿歡的身世,他看鹿歡的眼神除了往常的慈愛,還多了很多心疼:“尤其是我們歡歡,要好好的啊,多注意身體,累了就回家裏來,我們都在家裏等你。”
鹿歡眼睛一紅,連忙點頭。
資深餮客蘇逸風身後摸摸她的頭,笑著說道:“沒事就回家來,風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對,就逮著你風哥薅他去,風哥有錢,還知道什麼好吃。”葉婉清怕鹿歡有心理負擔,不欲讓氣氛太傷感,於是笑著接話:“不要想著給他省錢,就挑貴的去吃!”
蘇逸風也很大氣的一揮手:“吃,想吃什麼哥都給你買!”
鹿歡被他們逗笑,明明眼裏還泛著晶瑩的淚花,也還是笑著應他:“那就先謝過風哥了,我不會客氣的!”
“跟你風哥客氣什麼?指不定還是誰想吃呢~”周嶼航笑道,又指了指蘇逸風:“妹妹是最重要的,妹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聽到沒有?”
蘇逸風不倫不類的做了個揖:“喳,兒臣遵旨~”
他們都在哄她,怕她難過怕她心裏不舒服,他們都在心疼她。
鹿歡站在二十二歲的尾巴上,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個有“家”的孩子了。
有慈愛的父親,溫柔的母親,還有一個會調節氣氛、會帶她去吃好吃的東西的哥哥。
真好啊,在這一年的年末,她對未來又重新生出了一點期望。
...
傅臻難得來接一次鹿歡下班。
鹿歡今天心情很好,出大門的時候還向守在門外給她應援的粉絲揮手示意了一下。
直到坐到車裏,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收幹淨。
傅臻有點意外。
在他的印象裏,幾乎沒有見過鹿歡這麼明朗的笑容。她好像解開了身上一層什麼枷鎖一樣,陰霾散去,眸裏藏了熠熠星河。
他似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這麼高興?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有麼?”鹿歡自己倒是沒太注意,聞言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一會兒,眉眼又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今天的節目錄製得很順利吧~”她說。
鹿歡心情好得有點飄飄然,話說出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回答有多敷衍。
於是傅臻也隻是“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隻是他剛剛柔和下來的眉眼又恢複了冷寂。
他語氣淡淡:“去吃飯吧,我訂了餐廳。”
鹿歡聞言,終於在亢奮的情緒裏找回了一點理智。她下意識的遲疑:“可是....”
傅臻知道她的顧慮,冷冷的道:“裕鼎大廈的空中花園餐廳,包場了,沒有人能拍到。”
鹿歡被他的突然的冷臉怵得心頭一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看他拿出手機看起了郵件,一副忙得沒空搭理她的樣子。
鹿歡維持了半個下午的喜悅頓時被衝散了大半。
她悻悻的“哦”了一聲,也摸出自己的手機來玩,沒再說話了。
一路沉默。
直到了車子平穩的停在裕鼎大廈地下一樓,貴賓專用的電梯入口。
她偷偷瞥了眼傅臻的神色,默默的戴好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跟在他身後下車。
空中花園餐廳位於裕鼎大廈第一百零一層的高度。
玻璃穹頂潔淨透明,盛夏時,夜晚的星河就是整個餐廳最美的點綴。
可惜現在是凜冬,天幕晦暗無星,隻有不斷飄落的雪花,在玻璃窗體上覆上一層白色霜花。
沉悶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流淌著,偌大的餐廳裏,隻有餐具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響。
鹿歡有點可惜。
這麼好的氛圍、這麼好的場景,這本該是一場很完美的約會的。
她偷偷抬眼,看向坐在對麵的男人。
餐廳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傅臻剛剛一進門就脫了他的大衣,這會兒身上隻穿著一件熨燙平整的黑襯衫。他今天沒打領帶,襯衫扣子也解了兩粒,姿態放鬆的坐在做工精致的藤椅裏,看起來矜貴又疏離。
傅臻將她的視線盡收眼底。
他慢條斯理的切著盤子裏的牛排,冷不防的突然開口:“一直看著我做什麼?東西不合胃口?”
隱隱有些僵持的氣氛終於被打破,鹿歡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連忙否認:“沒有,挺好吃的。”
傅臻瞥了眼她幾乎沒動的牛排,鹿歡立刻會意:“我一會就吃!”
鹿歡謹遵娛樂圈優秀女明星的自我修養法則,吃到六七分飽,就很自覺的停了手。
傅臻看她把牛排吃了一半,水果沙拉和餐後甜點也都吃了一些,也沒再多說什麼。
這會兒天才剛黑。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雪,細細碎碎的雪花飄落到餐廳的玻璃穹頂上,又緩緩往低處滑落。
鹿歡平日裏不是在拍戲就是在酒店裏,已經很久沒有出來玩了。
她有點不太想這麼早回去,隔著玻璃看了會兒雪後,轉過頭來問傅臻:“我們可以晚一點再回去麼?”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藏了一片星河,在偏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乖巧。
傅臻當然不會拒絕她。
餐廳外麵有一個觀景台,傅臻問她:“想出去看看麼?”
鹿歡驚喜的點頭。
傅臻起身,穿上自己的大衣,又取下她的羽絨服,親手給她穿上,還不忘細心的拉好拉鏈。
鹿歡比他矮了一個頭,站在他麵前,隻能對上他線條淩厲的下頜,心裏想著,又來了。
這個男人總是出其不意的貼心,每次在她覺得,自己於他根本無足輕重的時候,又會沉溺於他展現出來的溫柔,誤以為自己很特別。
傅臻給她穿好外套,又拿了帽子給她戴上,確保她不會著涼了之後,才牽起她的手,聲音柔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