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醉香樓聽兩曲。”
易少遊楞了一下,然後一臉壞笑的衝著季伯招了招手。這是原來那個易少遊的慣用動作,可能是因為不想讓人看出他的不堪,所以才盡心竭力的營造出一個風流紈絝的形象。
不得不說原來那個易少遊真是悲催的代言人,明明是一個比誰都想要拚命變強的人,但到最後,卻落得一個絕望自刎的下場。不過也是,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因為你有多努力而給你好臉色。
鐵杵能磨成針,而木棍在努力最多也隻是個牙簽。材料不對,說啥都白瞎。
聽了易少遊的話後,季伯的臉色頓時刷的一下變得和苦瓜一樣:“少爺您這個月的月錢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不是還有你嗎季伯?”
易少遊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直接仰天大笑出門去,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倒是把一個聲色犬馬的執絝子弟演到了極致。
“少爺,我的月錢已經讓你花光了......”
看到易少遊這幅樣子,季伯垂頭頓足的歎了一口氣。等再抬起頭的時候,易少遊的身影早都已經不知道浪到哪去了,季伯隻好又是一副氣急的表情,然後連忙跟在易少遊身後,一路小跑出去。
“嗬嗬,這不是三少爺嗎?怎麼,今天又要去聽紅柳姑娘的曲兒啊?”
易王府的家丁看到從後院走出來的易少遊,頓時一臉鄙夷的笑容嘲笑著。
“哈哈,那是當然,紅柳姑娘的曲子,妙不可言啊!”
“醉香樓的頭牌,曲子自然好聽,就是不知道,少爺這個月的月錢......”那兩個家奴頓時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自然,全易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們這個三少爺由於無法修煉,每個月的月錢已經被克扣的和他們這些家丁無異。
雖然易王府的待遇豐厚,但是那點月錢想要包醉香樓的頭牌十天半個月的,那還是有些癡心妄想。
那些話裏話外的嘲笑與諷刺,兩世為人的易少遊自然聽的出來,但是易少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沒有實力,那連地上的一坨狗屎都不如,他表現的越是憤怒,這些家夥就越是沒完。
所以易少遊幹脆直接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哈,錢算個屁,千金散盡還複來,老子可是易王府的少主,世襲的易王。”
笑過之後,易少遊頭也不回的轉身出門,留下身後一片嘲笑譏諷之聲。
世襲的易王,這東西就連風嵐城三歲的小孩都知道,和他易家三少爺沒什麼關係,難道易少遊自己會不知道?
之所以這麼說,易少遊隻不過是故意裝傻充愣罷了,反正在這些家夥眼裏自己已經是一個廢人,那他為什麼不幹脆就廢的徹底一點,也好杜絕了這些家夥的閑言碎語。
“唉,少爺啊......”看著前麵疾步而前的聲音,季伯不由得再歎了一口氣。
他是看著易少遊長大的,少時的易少遊是多麼的精明他全都知道,原本還以為就算在修煉方麵,易少遊難有所成。
但是以後在心計和算謀方麵,他還能在易家有一席之地,但是現在......他這個少主當真和廢人沒什麼兩樣了。
“少爺啊,您這幾天可真不能隨便出府了,老爺規定過,咱們易家這兩天要接待貴客,族中子弟可是一個都不能出府啊......”
醉香樓中,季伯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易少遊耳邊來回說教,聽的易少遊耳朵都快張繭子了,當下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
“我說季伯,我能和族裏的那些普通子弟比嗎?我是誰,我可是易家的少主,未來的易王,那些什麼貴客的,能有我尊貴嗎?真是,你回府等我吧,別壞了我和紅柳姑娘的興致。”
易少遊隨手從桌上的瓜果盤裏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磕著,而兩隻眼睛則全神貫注的放在了對麵雅間中,那個抱著琵琶輕撥慢彈的紅衣女子身上。
紅柳,醉香樓的頭牌,而且還是整個風嵐城裏,為數不多的藝伎,和普通的花月場所的女人不同,紅柳是傳說中的那種賣藝不賣身的類型。
當然,在易少遊眼中也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如果僅僅就是這種所謂的清高就能讓堂堂的暗天魔帝另眼相看的話,那易少遊真該懷疑這一度重生,掉的不光是他的修行,還有眼光。
和自己在易府之中的浮誇表現一樣,其實易少遊現在的這種所謂好色,也算是一種偽裝。
易少遊雖然是易家的三少爺,但是卻因為體質的原因,始終不能突破紋骨境。
這些年,易少遊也是頂住了巨大的壓力,縱觀風嵐城三大豪門的繼承人,無一不是優秀的武者,隻有武者,才能力壓群雄,將一個家族推向更高。
人前,易少遊不得不裝出一副紈絝少爺的樣子,揮金如土,聲色犬馬。隻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而這,易少遊估計也是其他兩大家族和自己族中那些長老們很樂得看到的事情。
沒有能力保全自己,就必須讓別人覺得自己對他們人畜無害。
雖然原來那個易少遊的某些行為在他看來是愚蠢的,但是在某些方麵的想法,卻和這位聲名顯赫的暗天魔帝有著高度的契合度,大概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重生在易少遊身上的原因。
受傷了找個角落舔舐傷口,強大了再卷土重來,把所有的一次性全都討回來!
季伯看了一眼易少遊,又看了一眼那紅台上的紅柳,橫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步履闌珊的轉頭走了出去。
“等等!”
看到季伯轉身要走,易少遊忽然開口一句,季伯連忙回頭,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但是緊接著又消退了下去。
“季伯你那裏還有錢沒,先給我一點,我這邊不太夠。”
聽到易少遊不羈的話語,季伯原本生出的一絲期望,再次暗淡下去。臉上的表情一下墮入了穀底,如同一個遲暮的老人,但是那雙略微有些顫抖的手,還是伸到兜裏,摸出來一把碎銀子拍在了易少遊麵前的桌子上。
然後佝僂著身子,緩緩消失在了醉香樓的一片煙柳之中。
抱歉了,季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