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朕原本在禦書房批閱奏章，批得累了就出來走走，沒想到會偶遇你們。”赫連禦說著，已經走近了二人。

“五弟，你和若顏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也就剛剛才認識。”赫連青說道，“臣弟的喉嚨有些不太舒服，她是醫女，所以想讓她去抓點藥。”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閑得沒事，幫助方若顏躲避麗妃的刁難。

他看麗妃向來不順眼，可麗妃畢竟也是皇兄的女人，哪能當著皇兄的麵抱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若顏也點頭道：“我正要去幫王爺抓藥，對了皇上，剛才發生了一件大事兒，您得到消息了嗎？麗妃娘娘的寢宮裏進了刺客。”

赫連禦皺眉，“刺客？”

“對，我看見了，差點兒沒命，幸虧躲得夠快，其他兩個宮女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方若顏的話音才落下，赫連禦立即問她：“那你要不要緊？”

方若顏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關切的意味。

這位皇上，對從前的方若顏，似乎真的挺不一般？

哪怕隻有一點點關心，也說明方若顏和一般人不同。

可皇上要是真喜歡她，怎麼會連個名分都沒給呢？

她很好奇。

不過，不給名分也好，她可不想跟三宮六院的女人爭一個男人。

“謝皇上關心，我沒事兒。”方若顏應了一聲，趁機告狀，“本來麗妃娘娘是要打我三十大板的......”

“她為何要打你？三十大板，這不是要人命嗎？你犯了什麼大錯？”

方若顏麵上一片無辜，“皇上，我是真不知道啊。娘娘派人把我叫過去，說是我送去的補藥，害得她上吐下瀉，我認為這當中有誤會，希望娘娘能查清楚，娘娘並不願意聽......”

“這麗妃可真是心胸狹隘到了極點，拿醫女的命不當回事，是不是你弄錯了藥方還不一定，即使真的無心弄錯了，也罪不至死。”赫連禦聲線冰冷。

“謝皇上體諒，我......”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朕不罰你，麗妃那邊，朕會派人去警告，身為妃嬪這樣濫用職權，未免太可笑了。”

赫連禦說完，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咦，皇兄對你，似乎還挺不錯。”赫連青望著赫連禦離去的背影，悠悠道，“你平時在皇兄麵前表現得不錯吧？他顯然幫著你，不幫麗妃。”

赫連青說是這麼說，心中卻另有猜想。

皇兄袒護她，會不會是看在梅妃的麵子上？

也有可能呢。

皇兄對梅妃的感情不會輕易轉移，可方若顏長得像梅妃，還是容易占到一點便宜，讓皇兄產生一點兒憐惜。

“王爺，我覺得，或許是麗妃娘娘平時囂張跋扈，皇上不太喜歡她，覺得我比較占理，所以就幫我了。”

“不管怎麼說，麗妃以後想找你麻煩沒那麼容易了，最起碼不能明著找，你自己多加小心吧，本王要回去了。”

“多謝王爺的提醒，王爺慢走。”

“無需客氣。”

赫連青離開了之後，方若顏回了太醫院。

跨進太醫院的門檻，就看見前方醫女們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沈冬春第一個從人群裏走出來跟她打招呼。

“顏姐姐，你沒事了嗎？麗妃娘娘沒有為難你嗎？”

看到方若顏平安無恙地回來，冬春臉上有歡喜的笑意。

“我沒事了。”方若顏朝她笑了笑，目光掃過前方的一個個醫女。

其中有一名長相如花似玉的女子也走了出來。

“若顏，你能平安回來就好了，聽冬春說，你掉進水裏之後，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方若顏正準備回答她，就聽見身後冬春小聲說道：“這個就是秋華。”

秋華......

聽沈冬春之前的描述，從前的方若顏和秋華並不和睦，都對同一個男人有好感，秋華現在的關心，應該也就隻是表麵功夫而已。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方若顏已經決定裝失憶裝到底，對於秋華的問候，淡淡回了一句，“我的腦子很亂，什麼都記不清。”

“那就不要強迫自己去想了。”秋華說道，“人沒事就好了。”

方若顏聽見身後的冬春輕哼了一聲，很顯然，冬春並不待見秋華。

“冬春，你帶我回我的房間吧，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後還得問你。”

“顏姐姐，你有問題盡管問我，不要隨便問別人，萬一遇上居心叵測的人，會吃虧的。”

沈冬春說著，瞥了一眼秋華，帶著方若顏離開了。

秋華望著兩人的背影，目光微涼。

方若顏，命可真大，居然能活著回來。

她真的都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嗎？

管她記不記得，麗妃娘娘都不可能放過她。

......

太醫院裏所有的醫女，都住在和太醫院相鄰的瑤華苑，一人一間房屋。

方若顏被冬春帶到了一間整潔又雅致的屋子裏。

“顏姐姐，這間就是你的屋子，你要是有缺什麼，就去找我。”

“謝謝你了，冬春。”

“不用跟我客氣，咱們一直都是相互照顧的，明天早起之後，我們一起去曬藥材，我好好跟你說說這宮裏的規矩和禁忌，免得你犯忌諱被懲罰。”

“好。”

......

方若顏在太醫院度過了平靜的三天，醫女平時需要做的事情不多，除了給宮裏的女眷看病之外，就是種藥材、整理藥材、磨藥材以及曬藥材。

她本來對醫術是一竅不通的，如今不得不開始學習。

這天夜裏，方若顏跟沈冬春一起吃了飯，就聽見遠遠地傳來煙花燃放的聲音。

這個時辰有人在放煙花？

自打回到太醫院，冬春就告訴她宮裏的規矩與禁忌。

皇宮裏規矩嚴謹，名言規定禁止喧嘩，平時幾乎不會放煙花，逢年過節，或者有喜事的時候才準許放。

“顏姐姐，禦花園裏在放煙火，好漂亮，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冬春的聲音傳進耳朵裏。

方若顏聞言，有些好奇地問冬春：“今天是什麼佳節？又或者有什麼喜事嗎？許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得跟我講講。”

“今日，是皇上最喜歡的一位娘娘，梅妃娘娘的生辰，梅妃娘娘雖然已經病逝了，但皇上一直沒有忘記她，梅妃娘娘生前最喜歡看煙花，所以，皇上準許宮人們每年在這一天放煙火，紀念梅妃娘娘。梅妃娘娘在我進宮那時已經不在了，我沒機會見到她，不過據說，是一位大美人。”

方若顏點頭，“原來如此。”

這位皇上雖然有三宮六院，倒也是個癡情人？

“這宮裏難得有煙花看，咱們去看看吧。”方若顏笑了笑，和冬春一起走向禦花園。

今天晚上的禦花園還挺熱鬧，有太監宮女紮堆聊天說笑，各宮的娘娘們也在禦花園裏走動。

方若顏望著夜空中綻放的花火，忽然有些懷念從前的時光。

她從前生活的那個世界，也有這麼漂亮的煙花，可惜，回不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已經決定了要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想開了，唇角就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

而她並不知道的是，她仰頭淺笑的這一幕，正落在南麵不遠處，花圃邊的一雙眼睛裏。

身穿黑色錦衣的男人，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方若顏，看了有一會兒，就聽見身邊響起一道女聲——

“阿瑞，你在看什麼呢？”

長孫瑞轉過頭，望著眼前那身穿明黃色鳳袍的美麗女子，笑著回答道：“堂姐，我在看美人呢。”

與他說話的，正是當今的皇後娘娘長孫靜，他的堂姐。

今天晚上，他剛好受父親的吩咐，來給堂姐皇後捎點兒東西，皇後便邀請他來禦花園賞煙花。

誰人不知皇後娘娘的堂弟，長相雖然一表人才，卻是帝都裏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從小在家裏備受寵愛，長大之後便終日沉迷玩樂，風流多情。

“看美人？哪個美人。”長孫靜問出這話的時候，臉色微沉，“在這皇宮裏，你可不要亂說話，這宮裏的女人，幾乎都是陛下的女人，就算你覺得哪個娘娘漂亮也不能說，別把你宮外的臭毛病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