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一動他就有所行動了。
他蹲下身來雙手掐住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扭到方便他觀察的方向。
隻猶豫一秒,我幹脆利落打掉了他的手。
"阿丙,你能不能睡過去點?擠著我了。"
我假裝睡迷糊地說著抱怨的話。
其實心裏慌得一匹,怕得要死。
"嗆啷"一聲,寧毅把長劍拔了出來。
不是吧不是吧,寧毅你是不是人啊,我跟著你長途跋涉這麼久,你還下得了手?
我已經察覺到長劍抵著我的脖子,隻要輕輕一劃,我這個小兵就一命嗚呼了。
我眼淚一滴接一滴從眼角滑落,嚇哭了。
脖子上的劍愣住了,鬆開了一點。
我趕忙側身,避開劍鋒。
假裝說著夢話:
"爹娘呀,孩兒好想你們,一天徒步四十公裏,孩兒真的不累。"
停頓了片刻,我又繼續喃喃道:
"因為孩兒跟著英勇善戰文韜武略的寧大將軍的呀,他為人赤膽忠心與人為善救死扶傷古道熱腸海納百川,對孩兒極好。"
"能做他的兵,孩兒真是覺得好幸福好滿足,孩兒願意肝腦塗地為國而戰,為寧將軍而戰。"
寧毅渾身一僵,手上的長劍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我假裝清醒過來。
"啊,寧將軍。"
我大喊了一聲,周圍的士兵都陸續醒了過來,紛紛行軍禮。
寧毅直視著我,眼神全是探究之意。
沒一會他宣布即刻出發,便轉身離開。
我心頭一鬆,還好剛才應對巧妙,真希望寧毅不要再來盯著我,我是個好人呐。
第二天行軍路上,阿丙湊了過來:"沈兄,昨天我看到將軍想要殺你,你是不是....奸細?"
我大驚。
這才想起,最近軍隊裏被揪出不少敵國的探子,寧毅生性多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我。
"阿丙,我怎麼會是奸細呢,我連舉把刀都費力...你也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身子骨又弱..."
我以自己性命起誓,開始給阿丙洗腦。
阿丙慚愧:"也對,你身子骨太軟了跟個細犬一樣,來,我幫你拿行李。"
說完他搶過了我背上的行囊,以表歉意。
我看著隊伍前麵馬背上那挺拔的身姿,歎道自己命不久矣。
"有敵來襲,警戒!"
號角聲響起,隨之而來的鐵蹄聲,大地開始抖動,像是山洪暴發一樣,洶湧澎湃。
我顫抖著拿出長刀,跟著大軍鋪天蓋地地殺了過去。
我們是跟隨鎮北將軍的先行軍,隊伍僅有五千人。
本是打算行至邊境烏炎城與十萬大軍會合,沒想到半路遇襲,兩三萬敵軍將我們圍殺起來。
這還是我們魏國境內,不曾想敵軍居然能提前埋伏至此,我們軍中出現的不僅僅隻是敵方探子了。
即使寧毅再怎麼勇猛,也耐不住敵軍眾多,這一下形勢變得嚴峻起來。
兩軍接觸,一張張殺氣騰騰的臉,一匹匹狂野凶悍的戰馬,吼聲不停,還有刺耳尖銳地痛呼讓人毛骨悚然。
我閉著眼在地上朝著將死的敵軍補了一刀,血濺我一臉。
接二連三地,有士兵被砍翻倒地。
阿丙身中數刀,有意將我護在身後,將一封滿是鮮血的信塞到我手中。
"安兄,我若戰死,將信送到青城馬角巷劉氏手中,告訴我娘,孩兒不孝。"
我將信寶貝地放入懷中,跟著阿丙繼續廝殺。
淹沒。
吞噬。
寧毅看出了危急,大喊撤退。
淒厲的號角聲頓時響徹戰場。
我拖著受傷的阿丙不斷後退,敵軍乘勝追擊,漫天長箭,像一片厚厚的烏雲,迎麵飛來,看不到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