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簿,你看本官這案子判得好不好啊。”
眼見周平久久沒有開口,麵色也十分難看,陳寒似笑非笑得主動問道。
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主簿是讀書人,之前多少有些看不起自己。
如今正好借機考校一下這家夥的忠誠度。
若是不可用,衛晨不介意直接把他直接踢走。
沒主簿就沒主簿,寧缺毋濫!
“大人......”
周平叫了一聲,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是判案嗎?
沒有訊問,沒有質對,甚至連屈打成招都沒有。
隨便嘟囔幾句罪名,扔簽就宰,這簡直就是赤騍騍的殺人!
這種事情,整個大炎帝國,恐怕也就隻有衛晨這個超級紈絝能夠幹得出來。
然後這家夥竟然還沾沾自喜地問自己判得怎麼樣?
好家夥,看樣子,衛晨還以為自己判得多好呢!
離譜!
紈絝!
最後,周平心中反反複複隻剩下這兩個詞語才能形容衛晨和衛晨的判案。
然而表麵上,周平卻不願意得罪衛晨這個頂頭上司。
“大人,您判的結果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這個過程卻與大炎律規定的不符,恐怕日後會給大人招致麻煩。”
“如果大人信得過的話,請大人讓下官來審李氏一家,保證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結果!”
反複沉吟之後,周平咬牙開口道。
“哦?”
衛晨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周平這個讀書人會掉書袋,說什麼仁德之道來指責他濫殺。
或者是被嚇到了,急忙撇清關係,說幾句奉承的話,然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他沒想到,周平不同意他的判罰,並不是因為他判罰和殺人的結果。
更沒想到,周平不但沒有逃避,反而主動將這項很可能掉腦袋的事攬在自己頭上。
“那依你看,這個案子應該怎麼判?”
衛晨來了興致,想看看自己這位主簿到底是什麼立場,同時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若下官來判,首先要羅列罪名,出示證據,一一對峙,最後認罪畫押,才能最終審判人犯。”
“審判過後,要下獄的,即刻下獄,要處斬的,也要上稟京城,待吾皇欽定,三奏三決,然後待秋後方可問斬。”
“此乃大炎律所定獄訟成法,大人無故僭之,後恐遭人所劾。”
周平侃侃而談。
別的不說,光憑這幾句話,至少周平對大炎律是如數家珍,算是一個可用之才。
隻是這膽識和氣魄還有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別說跟衛晨自己比,就算是跟陳訓比,都差了太多。
衛晨感覺有些遺憾。
正在此時,李家眾人中傳來了無比激動的聲音。
“終於有懂行的了!”
“衛大人,我們知錯,我們認罪,不就是販賣私鹽嗎,我們認了!”
“請大人依照大炎律辦事,將我們的死刑上報,待聖上欽定,秋後問斬。”
一個之前站起來過的劉家人膝行向前,一邊磕頭一邊連聲道。
不過他雖然對衛晨磕頭,眼睛卻看著周平,熱淚盈眶。
對他來說,對李家來說,周平這個懂行的那就是救星啊。
要是再讓衛晨這個超級紈絝胡鬧下去,整個李家的人都得死!
“沒錯,我們認罪!”
“請衛大人按大炎律辦事,那樣一來,我等死而無怨,大人也可以免除後患!”
“大人若能依律處置處置,我等李家上下感激不盡!”
又有五六個人膝蓋行爬了過來。
他們算看明白了,對於衛晨這個超級紈絝,還是得順毛捋。
隻要幾句話哄得他開心,逃過眼前的死劫,李家就能東山再起。
然而衛晨卻把眼一瞪。
“本官在跟周主簿討論如何判案,哪裏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
“陳訓,把這幾個也拖下去給我斬了!”
“是,大人!”
陳訓哪管三七二十一,衛晨讓宰就宰,轉眼之間,又是七個人頭落地。
嘶!
沒有人敢說話了。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麵麵相覷,生怕一句話惹得衛晨不高興便丟了性命。
因為這位爺不光是一個超級紈絝,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
一股難聞的腥臊之氣彌漫而出。
有好幾個李家人就這麼被當場嚇尿。
就連周平也是嚇得臉色慘白。
“大人!”
“人犯雖然認罪,但尚未畫押,不能就這麼草率殺之,否則恐遭大禍,請大人三思!”
周平直接跪了下來。
他本就是一個書生,沒有見過如此血腥場麵。
再想到如此殺人的後果,他是真的怕了。
“哦?是嗎?”
衛晨微微一笑,心中有了數。
這個周平雖然膽小迂腐,但卻沒有置身事外,而是想著規勸衛晨,讓他避禍,至少是個忠信之人。
可用!
但,需要稍微調 教調 教。
或者說,再來一道最後的考驗。
於是衛晨朝陳訓使了個眼色。
陳訓心領神會,當下拿出一份空白的竹簡,走到一個剛死不久的李家人身邊,用他自己的手在竹簡上印了一個手印。
“大人,請!”
陳訓將竹簡呈上,衛晨卻努了努嘴,示意陳訓把竹簡和筆墨放在周平麵前。
“周主簿,你看,他們這不是畫押了嗎。”
“至於罪名嘛,你剛才也聽到他們認罪了,販賣私鹽。”
“至於其他的,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吧。”
啥?
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周平身子一顫。
他讀了一輩子的書,對於大炎律更是爛熟於胸,從來沒有想過竟然還能這樣。
先砍人,再捏造罪名,強行畫押。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於是周平緊緊握起雙拳,不願,更不敢在竹簡上寫字。
畢竟寫了的話,他就違背了自己所學,若追查下來,更是連他也要一起殺頭!
然而正在此時,衛晨的聲音又悠悠傳來。
“怎麼,周主簿,不敢寫麼?”
“嗬嗬,要是那樣的話,我留你也無用,卻賬房領了俸,去別處高就吧。”
說完,衛晨便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平。
若是在竹簡上寫了罪狀,那麼就相當於周平上了自己這條‘賊船’,以後不得不對他唯命是從,處處為他著想。
反之,那就沒有什麼把周平留在身邊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