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離眼尖手快,利落的躲開,沒有沾染到一頂點的臟汙。
柳織錦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將將睜眼,便瞧見這麼刺激的一幕,被嚇得打了一個哆嗦不說,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便又被秦惑的血濺了半邊身子。
晏卿離搖著骨扇,湊近了欲哭無淚的柳織錦嘀咕:“切口整齊,手不抖,下手利落,手不軟,是個狠人。”
柳織錦翻了個白眼兒:“......”
方才被打的臉,已經不疼了麼?
柳清酒丟了臟汙的匕首,扔下斷喉的秦惑,拽著已經被嚇傻的黃鶯,衝廝殺的人群喊道:“威逼你們落草的匪首秦惑已經身首異處!不想死的,全都給老娘滾下山去!”
圓月下,她一身紅衣染血,站在燒紅了半邊天的熊熊烈火前,腳踩早已身首異處的秦惑屍身,手持一把滴血彎刀,唇角一挑,居高臨下的衝眾人邪魅一笑道:“想死的嘛...盡管放馬過來!”
她這般的風姿無疑嚇倒了在場的無數男子,卻也令更多的男子為她傾倒折服。
晏卿離心跳如擂鼓,他捏緊了手心裏的玉骨扇,與柳清酒隔火相望,這個女人,她壓根就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柳織錦身為區區書生,自認手無縛雞之力,便好好地躲在晏卿離身後小聲提醒:“哎,這美人兒精力有限,怕是要遭殃吧?”
他猜測的不錯,這具身子的體能比柳清酒想象中的還要差勁,甚至還不如她八歲時的體力,持久戰,她必然是要吃虧的。
他話音還未落,隻見那個一身紅衣如修羅的女子,靈活的側身躲開一道暗箭,纖纖玉指跳舞般挽出一道劍花,所過之處,俱是一陣慘叫!
他們都被挑斷了手筋。
柳織錦:“......”
去他娘的精力有限,這個女人怕不是修羅在世吧!
晏卿離著迷道:“啊,她好善良!”
柳織錦:“......”
這女人孤身一身便將青龍寨攪了個天翻地覆,殺得血流成河,他家大當家的是瞎了沒瞧見?
柳清酒飛起一腳,將一個將將才靠近他的嘍囉踢飛,胸口已經疼的撕心裂肺。
柳織錦猜的不錯,她這具身子隻是個樣子貨,隻怕不用幾個回合,她就要力竭而亡。
還有她身上長及腳踝的喜服,頭上沉重的鳳冠,都是影響她速度的累贅。
持久戰,她必然是要吃虧的。
深吸一口氣,柳清酒一手持彎刀橫在胸前防禦,另一手扣住了頭上的鳳冠,狠狠一扯——瞬間,萬千青絲如瀑般颯颯飛舞!
價值千金的鳳冠,被她毫不吝嗇的丟棄在泥地裏,隻聽撕拉一聲,紅衣新娘從那嶄新的喜服上撕下長長的一條,將隨風飛揚的青絲綁成馬尾高高束起。
她那紅衣黑發持劍傲立在戰火中,橫眉冷對敵人的英姿,瞬間便燃起了晏卿離久違的熱血。
那方才燃起的熱血,在那經年荒蕪的心田裏,仿佛星星之火,一經落地,便已燎原。
心潮澎湃間,隻聽那黃衣丫頭做西子捧心狀道:“柳姐姐一個,便能勝過世間所有男兒...”
這一句話說罷,還不忘鄙視的瞪了晏卿離與柳織錦一眼。
世間妖魔橫行,當世男兒但凡熱血未冷,都不能眼睜睜的瞧著一個女子浴血奮戰,而他們卻偏安一隅,袖手旁觀。
晏卿離無奈一笑,他方才隻是一時氣悶,打定了主意給那‘新嫁娘’一個教訓,可不想,卻被人鄙視了。
修長的身影飛身落在柳清酒身後,與她背靠背,互相守護者對方的後身。
“姑娘,晏某來助你一臂之力!”
柳清酒莞爾一笑道:“好啊!”
她換了一具醜陋窩囊的軀殼,與前世變化甚大,白淨雪該是沒有認出她吧。
這場廝殺,直到柳織錦點燃了手裏的煙花為引,引來了自己寨子裏的暗衛,才將將結束。
晏卿離收劍回鞘,他一身素淨白衣,在這場廝殺裏早已布滿血汙。
一群暗衛中,白衣血染的晏卿離鶴立雞群,那清雅出塵的模樣,引得柳清酒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道:“這孩子長大了呢!”
“李哼,將青龍寨餘孽收監編號,一一羈押回寨子。”
“李哈,配合柳大夫治療傷員。”
“李嘿,你帶一隊人,清點寨內財物,登記造冊,切記不可有疏漏。”
“李吼,去查清楚,方才歸降的匪眾,有多少是被逼迫落草的良民,核實後,送他們回家。”
隔岸觀火的別家土匪們,眼瞅著財寶美人兒都要盡數落入晏卿離手裏,他們便眼饞的想要跟著分一杯羹。
“晏大當家的,知道的呢,是你和秦惑之間有私怨,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仗著兵強馬壯圍剿青龍寨,是衝冠一幕為紅顏呢!”
“正是啊!”
美人和財寶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晏卿離,他們更不能眼瞅著他就這麼吞並了青龍寨就地做大,不然他們這些小山頭可就危險了。
秦惑的今日,或許便是他們的明日。
晏卿離笑道:“那你當如何?”
那人眼睛一骨碌:“這樣吧,咱們對半分,這青龍寨和一半的銀錢就歸了你,至於這位美人兒和剩餘的一半銀錢就歸了我,晏大當家的,你看如何?”
晏卿離眉目一冷,這些人貪得無厭,竟是連命都不要了嗎?秦惑死在他們眼前,可連屍身都還沒有冷透呢,他們便已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敢覬覦這姑娘美色,真真是該死!
他的憤怒尤未找到出口,腰間的白玉劍,便被刷的一聲抽了出來。
晏卿離愕然,這姑娘,竟然能在他不知不覺間取得他身上的佩劍?即使方才他心神不屬,也不該這般輕易便讓她得逞吧?
那匪首瞧見柳清酒拔劍,便覺不好,可還不等他做出反應,那寒光凜凜的劍瞬息之間便割破了他的脖子。
柳織錦這個書呆子,今夜有幸第二回近距離觀賞了一回‘井噴’,再也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柳清酒眼疾手快的一把將他摟住,這麼嬌滴滴的一個漂亮男生,如果摔壞了,她肯定會很心疼的。
比她速度更快的是晏卿離,柳清酒前腳才接住柳織錦,眨眼之間又被晏卿離給拽了起來丟到一邊,疾言厲色道:“你是軟腳蝦嗎?!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