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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說要退婚。

我立刻讓老爹換回信物,指揮著下人把剩下的鞭炮全部搬到府門前繼續點,劈裏啪啦地響了足足兩刻鐘。

嘿,真開心。

0

沒有人知道,我在這一天重生了。

上一世,趙禹澎也在我及笄這天來退親了,但我爹沒有同意,讓他回去再考慮兩日。

果然,他沒有再提起退婚之事。

我們成親後,趙禹澎起先對我還算尊重,可僅僅月餘,他就和他的白月光表妹阮恬恬廝混在一起。

我鬧了幾回,還把阮恬恬狠狠地打了一頓。趙禹澎當眾罵我是潑婦,更加冷落我。

嗯,還挺符合我作死的風格。

不過,他一個自詡風度翩翩的探花郎,是如何當眾說出「潑婦」一詞的?

兩年後,我爹被誣陷貪汙入獄。我以為趙禹澎就算不念及我們的夫妻之情,也至少會念及我爹提拔他的恩情,便去求他救我爹。

然而,他卻摟著阮恬恬譏笑我。

原來,那年聚會上,是阮恬恬把我推下荷塘,也是阮恬恬故意當街撲進了許桓的懷裏。

他們早就攀附上了三皇子,拉攏不了我爹,就從我下手。

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布的一個局。

我爹被皇帝判了斬立決,趙禹澎親自勒死了我。

咽氣前,我依稀聽見那個嬌白如蓮的表妹說,要把我偽裝成自盡。

不知為何,我死後未入輪回。

我成為一縷孤魂,飄蕩在曾經的江府門前。直到那個從小立誌讀書考狀元,卻棄文從武的許桓,一身鎧甲,浴血而來。

我與他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家中長輩還常開玩笑說,以後要結為親家。

我的魂魄無處可去,見著他就不自覺地跟了上去,看到了他為我所做的一切。

他手持聖旨,麵無表情地查抄了趙禹澎的府邸,將趙府一幹人等全部押入大牢。

他不眠不休地在亂葬崗找了三天三夜,找到了我的屍身,把我葬在爹娘墓旁。

他對著我的墓碑傾訴衷情,在墳前坐了一天一夜,直到被許大人打暈了帶回府裏。

他冷眼看著三皇子被圈禁,趙禹澎被斬首,阮恬恬死在大牢裏。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他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那一晚,許府哭聲一片,掛起了白幡。

我怔怔地看著他平靜的麵容,心中是化不開的悲涼。

連許桓也沒了......

02

或許是蒼天憐憫,竟讓我重生在及笄這日。

趙禹澎來退婚,我求之不得,立刻就讓老爹答應了。

其實仔細想想,我沒有喜歡過趙禹澎。

趙禹澎英俊不瀟灑,風流不倜儻。就算他才高八鬥,是探花郎,可我有個狀元爹,還有個學富五車的竹馬,他這探花郎在我眼裏還真不稀罕。

我記得與趙禹澎初識那天,是在一次聚會上,不知道哪個陰險的推了我一下,把我推進荷塘裏。

我踉蹌了兩下才站穩。那荷塘的水不深,隻到我身體一半處。

然而,我剛站穩,就有人撲騰下來,似乎是不知深淺,下意識地想救我,卻因為用力過猛,栽進了荷塘的淤泥裏。

岸邊,一陣驚呼聲。

我自己走上岸,他被主人家的仆從救上來。

他上岸後,不顧滿身狼狽,對我展顏一笑:「小姐無礙就好。」

我點點頭,讓老爹饋贈他一份謝禮,並沒有將此人此事放在心上。

後來,他頻繁地與我偶遇,我們這才慢慢地熟絡了起來。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許桓與一位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那姑娘都撲進他懷裏去了。

許桓出身官宦世家,麵如冠玉,霽月清風,聽說是京城裏許多貴婦的乘龍快婿第一人選。

我與他一起長大,他從小以我爹為榜樣,立誌考狀元。

我爹可中意他了,總在我麵前各種誇他。

沒想到啊,許桓平日裏滿嘴禮義廉恥,竟當街與一個姑娘糾纏不清!

我氣呼呼地回到府裏,恰好得知趙禹澎來向我提親,直接讓老爹答應了。

我就是想氣氣許桓。

誰曾想,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在我麵前出現過。我去找他,他也總是躲著我。

我不免又想到了那個當街撲進他懷裏的女子,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吃了幾次閉門羹後,我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老爹說,以前放任我與許桓來往,是因為他把許桓當作未來女婿。如今,我已許了別人,再怎麼胡鬧,也該避避嫌了。

回過頭來看,許多事情都透著詭異。

可我作天作地,愣是鑽進別人預先設好的圈套裏,終於作死了自己,還害了老爹和許桓。

03

此時,趙禹澎如願解除婚約,在鞭炮聲中,陰沉著臉離開。

我對丫鬟說:「可能是我放鞭炮,讓趙大人不高興了。」

這丫鬟膽子賊大,跟我翻白眼:「小姐,自信點,把可能去掉。」

或許是因為我被人退親,也或許是被鞭炮聲給吵得耳朵疼,前來參加我及笄禮的賓客們紛紛告辭。

老爹把我叫到一旁,仔細瞧著我的神色,擔憂地問:「敏敏,你是不是傻了?」

「爹,我可是您唯一的閨女,您怎能咒我傻呢?」

我爹是寒門狀元,憑本事一路升遷,幹到了正二品大員級別。

趙禹澎也是寒門學子,與我定親後,在戶部謀了份差事。

京城的人都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鮮花是探花郎趙禹澎,牛糞才是我。

我從小沒娘,是老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

認得幾個字,卻連對對子都不會。會炒幾個菜,卻連親爹都不敢下筷。會幾下花拳繡腿,卻連個小毛賊都打不過。

可謂是,幹啥,啥都不行。

老爹處理得了朝廷大事,應付得了官場上的陰謀陽謀,就是拿我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女兒沒辦法。

「敏敏,你不喜歡趙禹澎了?」

「不喜歡。」我回答得肯定與果斷。

老爹撓了撓腦袋,他在別人麵前是威風凜凜的江大人,在我麵前就是最平易近人的老爹。

「趙禹澎配不上你,爹給你找個更好的。」

在老爹眼裏,他寶貝女兒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他選擇性眼瘸。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急著找夫家。」

老爹微微沉吟了片刻,繼而又向我推薦:「要不,就許桓吧。」

我與許桓從小一塊長大,我上樹下河,他對我說教,總說我沒個閨秀的樣子。

我沒跟他割袍斷義,算是給他爹許大人麵子。

可經過上一世,我知道了他的心意,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我心悅許桓。

我與他是兩情相悅。

我久久不言,老爹輕歎,摸著我的頭說:「咱們敏敏不急著嫁人,爹還想多留你兩年呢。」

頓時,我語噎了。

我可以說,我想嫁給許桓嗎?這樣是不是顯得我不矜持?

這時,下人稟報:「許少爺來了。」

老爹瞬間心花怒放,不知道的還以為許桓是他親兒子呢。

不過,我也想見他。

04

許桓向我爹見了個禮後,就用複雜的目光看著我。

而我呢,再看見他時,禁不住鼻子一酸。這個傻子,不是挺聰明的嘛,前世怎麼就犯了傻,非要為我做那麼多呢?

突然,許桓神色慌亂起來,又憂又急地說:「敏敏,你別哭。」

原來是我哭了。

我拿帕子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滿腹委屈卻不知該如何說,所有的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兒:「你來做什麼,不是不理我了嗎?」

許桓的眼底露出懊悔,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我聽說趙大人來退親了,擔心你難過。」

他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我忍不住心想,前世那個雷厲風行的許將軍是怎麼養成的?今生,他日後是科舉入仕,還是棄文從武?

許桓見我沉默,以為自己說中了,便道:「你別難過,我也幫你去找趙大人說說。」

他眉頭緊鎖,眸子裏複雜的情緒主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

不知為何,我的心臟忽地突突狂跳。

許桓急道:「我現在就去。」

我連忙拉住他:「你去哪裏?」

「我…去找趙大人,求他不要跟你退親。」說這話的時候,他扭過頭去,不敢看我。

我定定地看著他的側臉,禁不住想:他是認真的嗎?

「許桓,我不難過,我放鞭炮慶祝了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又輕又柔,不同於平日裏的大嗓門。

他轉過頭來,眼睛亮如星辰,透著幾分期待:「那你......」

我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說道:「今天是我生辰,你還沒給我禮物呢。」

許桓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紅綢包裹著的東西,但一拿出來,他就頓住了。

我不由地蹙眉,「怎麼,你該不會是舍不得給我了吧?」

他憋得臉紅,聲音低如蚊蚋:「拿錯了。」

我鼓了鼓腮幫子,直接上手去搶。

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搶他東西的,他從來不搶回去。

老爹每次都說我傻,那是許桓自己想給我,而不是我搶來的。

這一次,許桓也沒有搶回去。

他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一聲不吭。

那紅綢子一拿到手裏,就知道裏麵是個鐲子。我打開一看,果然沒錯。

隻是,鐲子的成色不太好。比這更好看的,更值錢的,我屋裏有好幾對,就沒缺過。

我有點嫌棄,也有點理解,難怪許桓說拿錯了。

不過,我心裏軟,不忍見竹馬沒麵子,便直接把這不值錢的鐲子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隻見許桓眉眼舒展,老爹笑得意味深長,我撇撇嘴,小聲嘟囔:「你倆有啥好高興的?」

說完,我便臉熱了起來。

以前我不懂,可現在懂了。

05

生辰過後,我改邪歸正,開始主動請老爹教我讀書。

老爹欣然答應,每日抽出時間教我。

趁此時機,我總是不經意般地提起前世的事情,給老爹一個提醒。以老爹的能力,隻要他有所防備,想害他就無異於以卵擊石。

在老爹忙於公務時,我還會去許府找許桓學習。

許桓講書時,聲音抑揚頓挫,把書裏的知識,講解得深入淺出。

在我看來,他比我爹還適合做教書先生。

教完功課後,許桓突然問我:「怎麼又想讀書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不確定他在害怕什麼。

「我記得你說過,讀書可以訓練思想,開闊視野,增長見識。」

雖然我常說他讀書讀迂腐了,但他從來不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反而從小勸我讀書,比我爹還積極。

許桓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半晌才道:「好,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

我看得出來,他此時的情緒有些低落。

看到他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跟著不好了。

很多時候,我真的不懂。

不懂他,也不懂我自己。

我向來不懂就問,他卻總是說:「還不急,再等等,以後你會明白的。」

這一次,我也問了。

我挺納悶:「你不高興,為什麼?」

我以為他又會說「以後......」,不承想,他這次回答了。

他說:「敏敏,趙大人是探花郎,跟他退婚,你後悔嗎?」

我微微一愣,怎麼又提到趙禹澎那個殺千刀的了?

「我後悔的是,當初昏了頭,竟讓老爹答應這門親事。」

我目光認真,忽地想起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一幕,不禁眸子一沉,問:「你是不是跟一個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過?」

「有這事?」他比我還困惑,「你把別人看成我了吧?」

我提醒道:「就是趙禹澎去我家提親的那天,那個撲進你懷裏的姑娘是不是阮恬恬?」

許桓倏然一笑,眼睛明亮清澈,似一汪清泉,涓涓流向我。

我倏地臉紅了。

「阮恬恬是趙禹澎的表妹,又軟又甜。我記得你見過她。你快說,是不是她?」

許桓微微地點了一下頭:「那天是個意外,她突然撞上我。」

「哼,未必是意外。」都是他們設計好的,故意讓我看見那一幕,讓我氣昏了頭,從而答應趙禹澎的求親。

不過,連他們都早就看出來我心悅許桓了,我怎麼就那麼傻呢,沒有早一點認清自己的心意。

許桓摸了摸我的頭,輕聲說:「敏敏,你隻要無憂無慮的就行,我…和江叔都會保護你。」

我總覺得他知道許多事情,但不想讓我知道。

我輕垂眼簾,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從小到大,老爹和許桓都是這樣,為我遮風擋雨,可是我也想保護他們。

如果什麼也不告訴我,任由我繼續像前世一樣糊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樣,真的好嗎?

我抬眸認真地看著他:「我想知道,我也想保護你。」

許桓的眼睛忽地更亮了,似有星辰在閃耀。

他問我:「敏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我微微猶豫了會兒,將前世之事對他娓娓道來。

除了老爹,他是我最信任最重要的人。

我想向他傾訴。

說到最後,我聲淚俱下:「那個時候,你在哪裏?你為什麼沒有早點來救我?」

我哭得傷心,許桓手足無措地安慰我。

許大人一過來,看見我們這副情景,立時就對許桓橫眉冷目。

我連忙護在許桓身前,「許叔叔,許桓沒有欺負我。」

從小到大,許大人都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隻要許桓敢惹我哭,許大人就能訓到他懷疑人生。

我和許桓私下裏常說,我們一定是剛出生那會兒抱錯了。

許大人慈愛地看著我:「敏敏怎麼哭了?」

我半真半假地回:「想起自己以前有多糊塗,覺得可悲。」

許大人比我爹還嬌縱我:「敏敏是姑娘家,糊塗點不要緊,許桓不糊塗就行。」

我無語,又無奈。

看吧,他們就是這樣。

他們都是為了我好,希望我開心快樂。

但是,「許叔叔,你們應該問問,我是什麼想法。我不想繼續糊塗下去了。」

「許叔叔和我爹都是朝廷重臣,許桓有真才實學,早晚也會當官。如果有人想打你們的主意,但是拿你們沒辦法,那他們就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隻有學聰明了,凡事知道輕重,才不會連累你們。」

這是前世的經曆,教會我的道理。

我不能一味地被他們過度保護著。

許大人和許桓都吃驚地看著我,尤其許大人,幾乎熱淚盈眶,滿臉的「吾家有女初長成」。

他說:「敏敏想知道什麼,都讓許桓告訴你。他說不清楚的,你就來問我。」

我點頭應了一聲。

許桓送我回府,在府門前突然對我說:「我想,前世那個我,一定每天都在後悔,輕易就讓你嫁給了別人,沒有保護好你。」

我也很後悔,怎麼就沒有早點認清自己的心意?

我紅著眼眶,自認為惡狠狠地瞪著他:「所以,這一世你不能再讓自己後悔。」

許桓的眼中漫開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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