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緩過神後,綠翹不假思索便拒絕。
聞言,溫庭晚淡定轉身。
“你怕了?”
“哦不,綠翹願衷心侍奉公主前往大燕。”虔誠跪下,綠翹字字堅定的解釋道,“但陪嫁二字,萬不敢當。隻待公主跟赫連陛下完婚,綠翹便回木蘭侍奉王妃、伴她終老。”
能看出她句句發自真心,溫庭晚心裏便更加不舍了......
活在這薄涼世態,身邊若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將是多麼艱辛淒涼。且綠翹聰明伶俐,無論是保護她的安全,還是助她報仇雪恨,都能成為強而有力的幫手。
再度將她扶起,溫庭晚噙著淚:
“隻待完婚,你便放心?”
“這......”小丫頭語塞,不好回答。
“可知深宮之內,比起和親路上更加艱險?”溫庭晚淚眼婆娑,哽咽道,“如影隨形的殺機,你讓我一人如何麵對?”
這是心裏話!
雖說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無所畏懼。可今晚那人在她脖頸邊留下的一抹冰涼,讓她沒法掉以輕心。並非怕死,而是擔心大仇未報,就身先士卒......
“公主不哭,不哭。”
綠翹頓為之動容,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淚,一雙眼波盈滿心疼。想起昨晚的毒糕事件,便更能理解溫庭晚的處境。
於是,她狠狠咬了下唇,繼而叩首堅定道,
“綠翹三生有幸,能得公主交心。願生生世世,唯公主馬首是瞻。”
“丫頭......”
溫庭晚滿腔委屈也瞬間決堤,抱著她,泣不成聲。
也許,這就是眼緣!
所謂姐妹,無關血緣,有時也無關主仆。隻要心間流淌著真誠,便能攜手。
——
這晚,主仆二人相談甚歡。後半夜還去了禦花園漫步,無絲毫睡意。見夜涼如水,綠翹去給她取披風,暫作離開。
池塘邊,剩溫庭晚一人,孤寂仰望夜空一輪明月。涼風吹動玉袖,金蓮輝映湘裙,讓月下倩影更顯“風華無處覓,投影落如塵”。
唯美的畫麵,很快就被一個裝模作樣的聲音打破......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何以解憂?唯有紅顏!”
一如既往的語氣散漫,言辭之間透著放蕩不羈。
無需回頭,溫庭晚也知來者是誰。難免心下生疑:今晚潛入閨房行刺未遂之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此刻為何又不再動手?
禦花園裏寂寂無人,恰逢綠翹也不在,如果他一記飛鏢襲來,她鐵定躲不過。最關鍵,他們尚未踏上征程,在木蘭境內動手,他也好甩鍋......
正蹙眉思索,就見赫連驍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嬉皮笑臉的沒話找話。
“以為隻有本督睡不著,原來公主也睡不著?”
“是嗎?”溫庭晚將冷眸淡掃,“都督何以失眠?”
莫不是忙於行刺本宮?
秒懂她的暗諷,他卻無絲毫心虛之色,反倒笑嘻嘻的問:
“你猜呢?”
“莫不是大仇未報,心裏堵得慌?”溫庭晚冷冷斜睨,一點點把話挑開。
赫連驍不上套,嘴角噙著奸笑:“說我,還是說你自己?”
溫庭晚:......
難以判斷他這話是在試探,還是踢皮球。心生惱怒,她激憤起來。
“赫連驍,明人不說暗話,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
“日??”
男人打斷,似是被這個字點燃了某種靈感。隻見他顰眉微皺,故作思索狀,
“嗯,有道理!”
溫庭晚愣......
全然看不懂他的反應,更別說接下來這句匪夷所思之言了。
“你我有沒有怨仇,要在日過之後才知道,對伐啦?”赫連驍轉向她,笑嘻嘻道。明亮瞳眸中,閃過一絲淫邪。
溫庭晚:......
什麼鬼?本宮一句也聽不懂!
男人抿唇偷笑,使勁藏住心裏那壞壞的小得意。便仰頭看向明月,裝模作樣的感歎道:
“隻可惜啊,本督單身狗一條!就算想跟誰有點怨仇,也......”
得意忘形的調侃,沒說完,被不明就裏的女人給冷冷終止。
“都督貴為皇族,何以用狗自稱?”溫庭晚嗤聲冷笑,趁機挖苦。
赫連驍:......
嘴角得意的壞笑,瞬間凝固。
“得得得,智商欠費,說了你也聽不懂!”
惱怒的瞪她一眼,他沒好氣嘟囔。說著眼珠子一轉,搖頭晃腦,故作慢條斯理的問,
“那你呢?怎麼也睡不著啊?”
“時時恐有性命之憂,何以入睡?”溫庭晚輕輕拂袖,從容淡定。
“恐有性命之憂?”這回赫連驍沒避開話題,卻是接話後秒懟道,“那你還一個人跑這兒裝逼?!”
不更方便別人取你性命麼?
溫庭晚:......
兩次被他說“裝逼”,雖依舊不明其含義,卻也知那不是好詞。便深深吸口涼氣,從容把話說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不如來個痛快!”說著,緩緩轉身麵朝男人,她眸光真誠,“還望都督如實告知,緣何要殺昭月?”
“嗯?”男人卻裝傻,眨巴大萌眼,一臉不解的問,“本督說過要殺你嗎?”
褪去朝堂之上的凜然霸氣,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當日銀杏樹下那個略帶俏皮的神秘公子。盡管,那道掩飾身份的小胡子仍在。
故,溫庭晚冷笑不作答。
卻是突然貼近,朝他的雙唇眨巴美眸。踮起腳尖,迎上去......
赫連驍一愣,來不及反應,就感幽幽體香撲麵而來,沁人心脾。如沐春風,沒法不陶醉在女人朱唇間散發的清香裏。
再加上剛才調侃她時,腦子裏的某種幻想揮之不去,頃刻他便繳械投降。輕柔斂眸,他很配合的欲吻上去,結果......
被女人猝不及防的,一把扯掉小胡子!!
“我去!”
因膠水粘得太緊,他疼得猛睜眼,摸著唇上方的紅紅一塊,氣鼓鼓的瞪著她,又沒法開口斥責。
女人卻淡然將手中的假胡子一丟,慢條斯理道:
“銀杏樹下的偶遇,都督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偽裝被撕下,此刻怎一個糗字了得?
於是,他索性耍起無賴......
“還別說!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忘性大!”清了清嗓門,他說得大言不慚,裝得有模有樣,“哪裏的銀杏樹?本督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