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聽得心頭一跳,皺著眉頭對江煥低聲提醒道:“家中的銀子可都是留著為你明年參加科考準備的,萬一賠進去,不止你的考試,就連養孫子的錢......”
她話雖沒說完,母子倆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江煥依舊堅持點頭,趙氏也沒再說什麼,家中花銷都在這個兒子身上,既然他敢,她這個糟老婆子又有什麼可擔憂的。
於是看著殷瑤開口道:“我們出一百文!”
殷瑤一瞬間就笑不出來的,眼中盡是糾結,欲言又止,抿了抿嘴,繃著臉問道:“多少?”
這樣的表情落在江煥眼裏,便成了這是殷瑤想要提價,但又怕他們接著往上加的表現,這便證明這個價格離藥鋪收的差價不遠了,但還是有許多賺錢的空間在的。
趙秀花覺得她表情無比解氣,也學著她緩緩說道:“一百文!”
殷瑤氣得臉色陰沉,瞪了趙秀花一眼,心有不甘地離去。
等走遠之後,她臉上還哪有半分陰沉,笑得雙眸都成了彎月,她可太期待江家人賣完草藥回來的情景了。
這邊忙得熱火朝天的趙氏,連腰板都挺了起來。
她在殷瑤那裏栽了多少個跟頭,今日總算讓她也嘗到了難受的滋味兒!等她掙了銀子,相信殷瑤隻會氣得肝兒疼,畢竟這可是從她嘴裏奪過來的銀子!
趙氏想到這裏,瞬間精神抖擻了起來,說話都帶著幾分神氣。
到傍晚時,來賣草藥的人越來越少,趙氏也從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了出來,看著眼前隻剩下的一個銅板,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害怕。
剛一收完草藥,一家人都迫不及待地去了鎮上的藥鋪。
招待他們的還是白日裏見殷瑤的那個夥計,當時他也模糊見到了江夢的臉,到此時也算是將事情莫得門清。
又想到白日裏殷瑤那張笑得甜美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所以說招惹什麼都不能招惹女人。
他看著眼前一堆天南星,考慮再三,還是斟酌道:“你們收上來的是藥材是天南星,原本是二十文一兩,看著這麼多的份上,我可以找掌櫃商量了一下,給你們提到三十文。”
江夢被刺激的瞬間吼道:“你騙人!你上午才跟我大嫂說過,說店鋪裏缺藥材,還是收上來的越多越昂貴!”
夥計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是一家人,愣了半秒之後,才不耐煩解釋道:“你說的那是半夏,天南星跟半夏長得雖然極其相似,但價格卻差很多。這東西就算你們拿到青州城裏賣,也高不到哪去。”
趙氏隻知道這下家裏錢真的賠完了,受不了打擊,直接暈倒了過去。
江煥更是恨得眼都紅了,對著江夢一頓謾罵,腦子到底是怎麼長得,連藥材都記不住!
江夢心中委屈與憤怒交織,一口氣沒緩過來,也昏了過去。
江煥看著眼前一片狼藉,還有重金收上來的草藥,明白這些都是殷瑤的圈套,虧他之前還沾沾自喜,到頭來愚蠢的不是那女子,而是自己。
比起虧空銀子的事實,他更難以接受的是自己被最看不上的人給耍了一通,這讓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事實上,咽不下去氣的江煥,也不得不迫於現狀,厚著臉皮帶著草藥回去,再一家家上門換回流出去的銀兩。
即便最後要回了銀兩,可期間遭受的羞辱不止讓江煥備受煎熬,也讓整個江家受到了重創。
畢竟享受慣了高處的尊崇,如今不但跌了下來,還滿身泥濘,這樣的反差,任誰都無法接受。
殷瑤從牛嬸兒口中聽聞江家在死皮賴臉要回銀子之後,便日日緊閉家門,鮮少外出。
她無法.理解江家這種骨子裏無賴,偏偏還死要臉麵的矛盾心理,隻輕輕搖頭笑了笑,便將話題揭了過去。
卻沒想到這件事還沒完,那些被退回草藥的人,不好意思再賣給殷瑤,便私自拿到鎮上去賣,卻沒想到藥鋪的價格比殷瑤平日裏收的還低。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在殷瑤收草藥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殷瑤,反而是他們,這讓眾人內疚的同時,也更加感動。
對此毫不知情的殷瑤,在聽說此事之後,又以跟平常收購天南星一樣的價格將所有藥材回收上來之後,聲望在人們的心中更是上升了一個度。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個寶寶都已經邁著小腿開始顫顫巍巍地走路了,甚至都會喊她“娘親”了,兩個長著相似臉的娃娃整日沒事就黏著喊她,虎頭虎腦的,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而此時殷家,看著殷瑤混得風生雲起的殷芊芊,越發坐不住了。
之前看江家人跟殷瑤鬥得那麼厲害,還以為能壓住她,結果隻是一群廢物,賠了那麼多銀子都沒跟她鬧起來。
現在還要她親自出馬。
前幾日聽村裏人傳,說殷瑤現在手裏存了不少銀子,想在鎮上買套宅子,她若是想收拾殷瑤,得盡快動手,不然真等她搬出去了,可就不好下手了。
殷芊芊正焦急著,眼神餘光掃到街角的幾個吊兒郎當的混混,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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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江家一事,殷瑤在村子中的聲望愈發顯赫,連隔壁村子聽說了這事,都千方百計地托人來問殷瑤還收不收草藥。
殷瑤還惦記著攢錢買新宅院,此時有送到眼前的銀子,自然沒有不賺的道理。
但相應的,她也更加忙碌了。
這天,殷瑤剛回了家,門口就又有人來喊她收草藥。
殷瑤把兩個孩子從小車上抱到床上安頓好,就匆匆去了門口,跟那人校對草藥數量。
這人帶來的草藥有些雜亂,殷瑤花了不少時間整理,等都處理好,已經過了一刻鐘。
她惦記著屋子裏的孩子,洗淨了手,才匆匆進了屋。
平日裏乖巧的兩個孩子,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從她進門起就哭鬧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