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大家吃的是各懷心思,各懷鬼胎。
謝檀就這樣,每天都要和坐在主位上,麵前的美味珍饈,也沒有心思吃,隻想著快些結束,好早些回房。
她得好好的籌劃籌劃。畢竟前世慕容墨從來沒有講入在這一場亂局之中,而這一世為何這麼早就出現?
或許是因為土匪劫走了謝長安,而她昨晚還留在棠花街的緣故,所以才會遇到慕容墨。
曆史已經發生改變了,而且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風雲詭譎,變幻莫測,謝檀得好好合計合計,日後的日子該怎樣度過。
一家子團圓飯,也無歌舞助興,又有女眷在場,謝家大老爺和慕容長嘯慕容墨也不好討論朝堂上的事情,吃得是格外沉默,兩尊大佛神情自若。
天色漸漸的晚了一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因為有五殿下和江南王在的緣故,所有的人都在低低的說話,倒不如往常那般,其樂融融,一大家子歡笑。
謝長安鼓足了勇氣,在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的時候,他取出兩個幹淨的酒杯,盈盈走過去,在慕容長嘯和慕容墨的麵前輕輕地斟了一杯酒,柔柔的說道:“小女長安給兩位殿下請安。”
女眷中,鮮少有這麼大膽的,謝純看了她一眼,眼中寫滿了不屑,“就知道上趕著去討好兩位殿下,就差腦門上寫上幾個字,我要嫁給兩位殿下。”
三房的小女兒總是口無遮攔,三房主母忍不住拉了拉謝純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長安想做什麼別管她就是了。”
“哼,我也懶得管她,隻是瞧不慣她那副狐媚的樣子,才多大年紀啊,就眼巴巴的往男人身邊湊,真是不知道害臊。說是我們謝家的女兒,我出去都丟人啊!”謝純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在狹小溫暖的室內,卻是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珠璣跟在謝檀的身後也忍不住伸出芊芊素手,掩在麵上笑了笑。
兩位殿下看了一眼謝長安,皆沒有做出回應,那兩盞酒就放在桌子上,孤零零的顯得格外的尷尬。
謝長安的臉一下子紅了個透,又輕輕的瞪了一眼謝純。
謝純毫不在意的取下一塊剛剛切好的水果上來,吃了一口,眼神中的光彩炯炯有神。
她底下的那幾位庶妹也是癡癡得意的笑著。
慕容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在謝府停留,尤其是慕容長嘯的那一雙眼睛,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啄出個洞來一樣。
他知道慕容長嘯在打什麼主意。雖然當年慕容帝登基時掀起腥風血雨,那時候他還小,皇家的事,來來去去也就那麼點。
“今日多有叨擾,天色已晚,也不好在謝府久留,告辭!”慕容墨站起身來,眼神卻不停的在謝檀的身上打量。
那目光似乎要穿過冬日房間烘暖的空氣,穿過歲月,定定的停在謝檀的身上,無比的厚重。
謝檀側頭望去,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停留。一時之間,火花四濺。
謝檀皺了皺眉頭,收起盛世淩人的目光,微垂下頭,這在外人的眼裏倒像是有幾分嬌羞。
謝長安份份的跺了跺腳,撇過頭去,本來就像這個時候與謝檀理論的,但是兩位殿下在,她又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盛氣臨人的樣子,便也隻好暫且作罷,隱忍的站在一旁。
慕容長嘯聽聞此言,也站起身來。
現在天色還不算太晚,京城裏的煙花柳巷卻是正熱鬧的時候,江南王千裏迢迢,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來到京城,他必須得做這個東,給慕容墨接風洗塵。
他心裏的如意算盤打的可響,可以以此為由頭,接近慕容墨。
他也告辭過後,便闊步朝著謝府門外追去。
可是剛剛出了謝府門,左右一看,卻早就已經沒有慕容墨的身影,“奇怪。”
他眉頭緊緊的蹙起,隨即便舒展開來,倒也不急在這一時,便招了招手,一個侍衛牽出來一匹白馬,他翻身上馬,遠奔而去。
謝家大老爺輕歎了一口氣,這慕容長嘯來他謝府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他心裏跟明鏡似的。可是這慕容墨悄無聲息的來到京城,或許是因為為了過年,或者是為了團圓,但又不在宮裏,來他謝家做什麼?
看了一眼謝檀,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很無辜,謝家大老爺也不想當眾斥責,便擺了擺手,沉聲說道:“今兒也晚了,各房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家大老爺都發話了,小輩們自然是垂頭站在一旁,恭候著大房夫人和三房夫人離開。
謝長安氣得不行,放眼望去,京城裏的青年才俊也就那麼幾個,慕容墨更是少年出眾,雖然是慕容長嘯的皇叔,年紀倒沒有比他大多少,而且才華出眾謀略過人。
看著謝檀也要帶著丫頭離開,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走上前去將謝檀攔下,憤恨的說,“你倒是好手段啊,讓兩位殿下都喜歡你,怎麼這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讓你占盡了呢?”
謝檀側過頭來,淡淡的笑了笑,“你現在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江南王喜歡我了?就算他喜歡我,這好像也不關你的事兒吧?”
謝純著謝檀被謝長安這樣咄咄刁難,揮了揮手。三房其他的姐妹們便其利斷金,一個個走上前來,圍住謝長安。
謝純是嫡女,腰板硬,迎著謝長安的目光,冷聲說道:“你嫉妒就直說嘛,看你那眼巴巴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謝家在和兩位殿下替你說親呢。你還真是賤啊,幹什麼都上趕著去!”
“胡說什麼?”謝長安被戳中了心事,顯得格外惱怒,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我才不會忌妒阿檀,我隻是想勸說他,莫要沾花惹草,免得女兒家的清明受汙。”
“長姐再怎麼樣,名聲也絕對不會比你差。你這個從土匪窩子裏出來的,就算有五殿下給你作證,你當真身份清白嗎?”謝純冷笑著嘲諷道。
此話一出,身後的小姑娘也七嘴八舌的說道:“是啊,也不看看你那個樣子?來的時候衣衫不整,說不定啊,五殿下是看你可憐才那麼說的,你還不知收斂。”
“昨日你回來我們就憋了一肚子氣,長姐好心好意的外出去尋找你,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她哭著回來,眼睛都腫了,你還那邊誣陷他,你這人怎麼那麼狼心狗肺,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趁早趕出謝家得了,免得禍害我謝家。”
三房人多勢眾,又都齊心協力的討厭著謝長安,謝長安一時之間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伸出指頭指著她們,“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你還真當二伯在世,那一般任性妄為嗎?你現在若沒有謝家的庇護,連根草都不是。”謝櫻說道。
她比謝純隻小一歲,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卻是與謝純關係很好,看見自己的姐姐被謝長安這樣說,便連忙站出來。
“是啊,你娘都不要你了。”其他幾個人掩著嘴,嗤嗤的笑了笑,“主要是還好意思腆著臉到我謝府來大吵大鬧,我都替她丟人啊。”
“你胡說什麼?”謝長安憤恨的說道。
雖然母親在她年少時就離家出嫁,可是她的心裏還是向著母親的,畢竟母親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在謝家,這些人雖然表麵上是他的兄弟姐妹,可是二房子嗣薄弱,她沒有真正的親人。
“是不是胡說,去問張夫人不就知道了,還好意思在這裏紅口白牙的責怪長姐?我看你,隻想貪圖富貴,又不好意思安在自己的身上,便拿長姐說事兒吧。”三房的子女又說道。
謝長安一時之間有些恨不過,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打在了為首的謝純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謝純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謝長安,“你居然敢打我?”
她的妹妹們看見姐姐被打,自然是不甘示弱,就算是隻有幾歲的小丫頭,也都一股腦的全部撲上前來,與謝長安廝打在一起。
謝檀看著局勢有越來越糟糕的情況,便連忙走上前去,攔住幾個人,“別打了!”
可是三房的那幾個人都在氣頭上,豈會聽謝檀這一番話,一個個的如狼似虎的撲上前去,尖叫聲事情姑娘們被打的珠釵橫落,可是沒有一個人停下手中的動作,隻顧著為著自己一個人痛快。
尖叫聲不停的從這個屋子中傳出,謝檀看著謝長安好像是落了下風,想了想,便也不管了。這一頓打,也算得上是替她略報小仇了。
或許是驚叫聲太大了,剛剛離開的譚夢瑤卻又折了回來。當家主母一現身,姑娘們都停下手來,皆有些狼狽的看著譚夢瑤。
韓夢瑤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著這一屋子亂相,厲聲嚴色的說道:“姑娘大了,是有自己的想法了,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些什麼樣子?頭發都散亂了,哪還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給你們請的夫子嬤嬤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所有的人在譚夢瑤的麵前都不敢多加放肆,垂下頭,一言不發。
謝檀快步走過去,挽住譚夢瑤的手,這才嬌喃的說道:“姐妹之間打打鬧鬧的,你實在是沒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