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宏光七年,塞北苦寒之地。
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破舊荒涼的巷子裏匆匆走過,冷冽寒風裹挾著陣陣黃沙,淩棲緊緊抿著幹裂的雙唇,收緊了身上稍顯破舊打著補丁的薄棉衣,匆匆向著巷子深處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她在前麵,快,我們追上去,別讓她跑了,今日咱們哥倆運氣不錯啊,竟碰到一個落單的小妞,哈哈哈......”
兩個流裏流氣的流氓邊說著,邊露出猥瑣的笑聲,很快便追到了巷子裏,見到空無一人的巷子,兩人頓時怒道:“竟然讓這小妞跑了!”
“她跑不了多遠,我們快追!”
二人說完便要疾步跟上,走過牆角時,一個黑色的影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兩個流氓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跟丟的小妞,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二人頓時露出猥瑣的模樣,“小妞是等哥哥們嗎?來,跟哥哥走,讓哥哥們好好疼你......”
黑暗中的淩棲麵無表情地看著,手下突然出現一把泛著冷光寒意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在等你們,等著送你們上黃泉路!”
話音剛落,還不及兩個流氓有任何反應,匕首已經劃過二人的咽喉,二人在驚恐中倒地而亡。
淩棲抬腳狠狠踹了二人一腳,隨即低頭,麵無表情地用匕首將二人的臉劃得血肉模糊,削掉了他們的耳朵與鼻子,隨意扔到牆角喂狗。
她冷著臉擦拭了匕首上的血跡,隨即收起匕首,頭也不回地離開,腳步匆匆地又消失在黑暗中。
很快,她終於在一戶人家宅院門前停下,她用力敲響了大門,“陳大叔!您在家嗎?我爹他快要......”
她話還未說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提著破舊燈籠的漢子披著舊棉襖匆匆走了出來,急道:“你爹怎麼了?”
“我爹他快要不行了。”淩棲的聲音暗啞,夾雜著濃濃的鼻音,似是哭過。
陳路來不及安慰這個尚十六歲的小姑娘,連忙轉身關了房門,兩人匆匆向著淩棲家走去。
這是一座搖搖欲墜的破舊院子,刺骨冷風吹過,房頂的瓦片也隨著風被掀翻。
隻是此時已經沒人在意漏不漏風的房頂了。
淩棲與陳路急匆匆地進了房間,昏暗的燈光下,一陣一陣劇烈咳嗽聲讓人聽了忍不住心中膽寒。
地上一灘一灘的血跡更是觸目驚心。
“爹,你怎麼樣了?”淩棲眼角微紅,眼淚似乎隨時都能奪眶而出,她連忙上前攙扶著想要起身的淩博仁。
淩博仁此時臉色灰暗,看到淩棲時,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頓時亮了幾分。
“棲棲,爹......不中用了,往後的一切隻能靠你自己了......你弟弟......”
淩棲頓時淚如雨下,跪在床頭低聲哭泣,“爹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戰兒!”
“老哥兒,對不住,都怪我那不爭氣的逆子得罪了李守備家的公子,才害得你被打成這般模樣!是我們陳家對不起你們啊!”陳路此時愧疚地跪在了淩博仁的床前。
淩博仁用盡最後力氣抬了抬手臂,“我女兒......”
“老哥兒放心,棲棲和戰兒以後都由我養著,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棲棲的婚事我一定為她大操大辦,讓她風光出嫁!”
淩博仁心中最為牽掛的便是他的一雙兒女,如今,他命數已盡,聽到陳路的誓言,他頓時安心不少。
“棲棲,爹看不到......你穿嫁衣了......”
淩棲含著淚水拚命搖頭,她緊緊握著父親的手,可是很快,那雙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猛地垂落而下。
淩棲意識到什麼後,頓時痛哭起來。
陳路此時來不及傷心了,連忙將準備好的壽衣取了出來,“棲棲別哭了,你爹已經去了,快送你爹好上路吧!”
淩棲連忙擦了淚水起身要幫忙,突然聽到隔壁臥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快去瞧瞧,戰兒他醒了。”
淩棲不舍地又望了淩博仁一眼,隨即含著淚轉身便去了隔壁。
淩戰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原本已經熟睡,也不知做了什麼噩夢,突然哭鬧不止。
淩棲連忙將淩戰抱了起來,“戰兒戰兒,快醒醒。”
淩戰總算醒了過來,小臉看到長姐一臉淚痕,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坐了起來,“姐姐,爹,是不是爹他?我剛才做夢夢到爹對我說他走了,以後要我保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