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怎麼從大姐的臉色裏，看到她媽的影子了？

趙玉珍高中畢業，平常不苟言笑，雖然不愛跟農村人說長道短，但是如果誰想找她麻煩，她能一個臟字沒有，就能懟得那些人節節敗退。

想到她媽，孫月蓮更加悶悶不樂了起來，吃完飯，就端著盆去大樹底下，洗衣服。

吃完飯，孫老漢準備去擔水，就聽到大女兒說：“爸，豆苗又不幹了，估計上午是被太陽曬卷苗的。”

孫老漢疑惑地走過去，一看，還真是，現在精神抖擻，哪裏還有幹巴樣子，他疑惑地抬頭望天。

正好一朵烏雲蓋在他頭頂，咳，看來真是太陽曬的。

孫老漢挑著水桶，繼續往河邊走，“水缸裏水不多了，我去擔點填上。”

看著她爸略微佝僂的背影，孫月荷有點苦惱。

家裏用水都是從門口小河裏挑的，河邊都是沙土，平時下坡都很陡，遇上雨天都能滑掉河裏去，什麼時候能裝上自來水就好了。

報紙上，國家已經裝自來水好幾年了，但是還沒普及到上圍村。

“哇！”

小妹傍晚哭著從村頭牽著牛回來，孫月荷趕忙走了上去，接過她手上的牛，摸了摸她的臉。

“誰欺負我家阿梅了？”

“大媽家的二堂哥，他跟人家說大姐就是嫁不出去了，丟孫家的臉！嗚嗚嗚......”

“傻妹妹，二堂哥整天村頭到處亂晃，自己媳婦還沒娶上，還好意思說我。”

孫月荷把水牛栓到柳樹下，把妹妹帶到門口石頭墩上，用水瓢勺水幫她洗手。

小妹妹才十歲，她媽走的時候才1歲。記憶裏，都是孫月荷自己一口米湯、一口鹹菜喂到這麼大的，現在還營養不良，長得像顆豆芽菜。

孫二海一個23的大男人，欺負十來歲的小姑娘，真丟人，跟他媽一樣的極品。

“去把腳上的土跺掉，姐去菜園裏摘點東西，炒菜給你吃。”

孫月荷跨進菜園子，扒開瓜藤，拽了兩個半大黃瓜，再去西紅柿葉下掏了一個半青半白的果出來。

看著手上的瓜果，實在太少了，她又順著破籬笆，找了幾個青椒。

拿到水缸前，用水瓢勺水認真洗了起來。

等菜香從廚房傳出來的時候，兩個妹妹都從外麵圍了上來。

“大姐，你今天炒什麼好吃的啊？好香啊！”

“大妹，再添把火，燒開我就盛菜了。”

聽了大姐的指揮，孫月蓮連忙鑽進鍋灶後麵開始燒火。

弄好後，兩姐妹把木板桌抬出去，盛出高粱粥，桌上擺了幾個紅薯，還有一盆黃瓜、西紅柿炒青椒雜菜，父女四人吃得忒香。

“爸，大妹，小妹，咱村上人再說我嫁不出去的話，你們別往心裏去，我不是嫁不出去，我是不想嫁。”

孫月荷止住孫月蓮要反駁的話，繼續往下說：“你們看，咱村上嫁出去的，有幾個姑娘日子過得好的？或者嫁進咱村的媳婦過得好的？我不是不嫁，是這兩年幫爸把田裏莊稼產量提上去。大妹好好考，讀大學，姐還等著你給我臉上增光呢！小妹馬上也要上初中了，這些都要錢，其他的眼麵前別提了，大不了，以後咱家有錢了，再招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