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嘉縣一九八八年的夏天，天氣實在是反常。

熱得比哪一年都早，從六月份開始，便已經是三十七八度甚至四十度的高溫。

而且，幾乎整整一個月，滴雨未下。

1988年8月12日，沈芙蕖重生的第三天。

天氣依然是驕陽似火，暑氣逼人。

汗流浹背的人們，都在期待一場久違的大雨。

她和母親，將院子裏種的一些蔬菜采摘起來，反正很快就要從這裏搬走了，這些辛辛苦苦種下的菜，總不能白白便宜了那惡婦。

“咚咚咚咚”有人在重重地敲著門。

“開門！送錢來了！”是劉合彩歇斯底裏的聲音。

芙蕖打開門，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劉阿姨好！”

劉合彩翻個白眼，將手中五十張十元的鈔票，往院子裏一扔，嘴裏惡狠狠地說道：“拿去嘛，買藥吃！”

陳秀氣得衝上前去，想和劉合彩理論，芙蕖伸手攔住了她。

沒必要爭這種閑氣。

芙蕖彎下腰，氣定神閑地將地上的錢撿了起來，再慢悠悠地，一張一張地數起來。

一邊數，芙蕖還一邊念念有詞：“一、二、三......五十！”把一旁的劉合彩，氣得吹胡子瞪眼。

“錢是對了的哈劉阿姨，你們先把東西騰到院子裏頭，我們明天就搬家哈！”芙蕖笑眯眯地對劉合彩說道。

1988年8月13日，沈芙蕖重生的第四天，芙蕖信守承諾，搬出了居住多年的大平房。

當芙蕖第一次走進這個原本屬於劉合彩，今後，將成為她和媽媽的棲身之所的地方，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芙蕖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臟了，太破了。

真不知道劉合彩一家人，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下去的。

半截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牆角處天花板處，掛滿了蜘蛛網。

地上，全是厚厚的油漬，這劉合彩，怕是從來沒有打掃過衛生。

“看來我這五百塊，還是要得太少了！”芙蕖氣狠狠地想。

離8月18日那場災難，已經越來越近，要準備的事情還非常多。

重新刷牆已經來不及了。

霓裳和媽媽，翻出一些舊的畫報紙和一盒圖釘，先初略地用笤帚掃去了牆角的蜘蛛網，然後，將這些畫報紙，用圖釘釘在牆上，暫時擋一擋這醃臢無比的牆麵。

這還真是一個力氣活。

釘了沒幾張，芙蕖便覺得，自己的大拇指被頂得生痛，都快要破皮了。

“芙蕖，你先去外麵收拾一下，這裏我來吧。”陳秀笑著說道。

“需要幫忙嗎？”屋外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舉著一個木梯子，走了進來。

沈芙蕖在記憶中搜尋著。

這畢竟是她重生的第四天，有些人，有些事，遠隔時空，她一時想不起來。

“沈芙蕖，你看到我做啥子？你認不到我了？！”少年那長脖子往前一伸，一臉的不可思議，表情相當地誇張。

少年伸脖子這個動作，瞬間喚起了沈芙蕖的記憶。

“長頸鹿！姚小遠！”沈芙蕖大叫起來。